当一张恶心的脸出现在门口时,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总是在我心情最差的时候会出现。
“肥膘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我疑惑地问道。
“笑话,我为什么不能来,现在我是这房子的新房东,那跛子死了,自然这房子要归还于我。”肥膘带着两个小混子吊儿郎当的闯了进来。
这个城市可真是小,巧合几率极低的事情经常会发生,甚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只有愣愣地望着肥膘和他的小弟,根本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们。
“你继续住,房租不变。”肥膘把玩着手中的一条钥匙扣道。
“你就是那个逼迫诺言带毒的老大?”我不禁对肥膘很反感。
“嘘,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我可是懂法律的,小心我告你诽谤。”肥膘恶心的嘴脸使我差点拿起板凳摔了过去,好在我并没有失去理智。
“老大这房子不错呢。”旁边的小弟附和道。
“嗯,既然老朋友住在里面,咱就大方一点不赶了,哈哈,我们走。”肥膘挥了挥手然后带着两个手下扬长而去。
我没办法改变事实,我依然住在这间熟悉的房子内。
母亲的问候总是来的恰如其分,母亲叮嘱着我今天不要走夜路,尤其是晚上要是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一定不要马上答应。母亲的这个叮嘱我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或许许多人都听过老人们这样的叮嘱。
“怎么了,你妈又在叮嘱你不要走夜路了,不要胡乱回答叫喊声了?”侯文峰瞥着眼睛露着微笑看着我,他对我接完母亲电话的表情再熟悉不过了。
“嗯,搞不懂我妈为什么每次都忘不了提一提这事,难道妈小时候有阴影?”我摸着脑袋坐到了沙发上。
“这是在民间流传的传说,叫你的人如果是鬼的话,而你又答应了,你就成了他的替身,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需要找自己的替身。”侯文峰若有所思道“说到名字,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关于点名的故事。”(以下是侯文峰的叙述)
“哦,说来听听。”我露出了一贯的好奇表情。
我记得那是七八年前听过的事了,那天我经过陕西一个山沟沟里的村庄,天色也渐渐黯淡了下去,我需要找一个地方落脚,但这村子很穷没有旅社,没有办法我只好敲开了一个农户的门。
出来的是一位手持油灯盏的老大爷,老大爷的眼窝很红,满脸的褶皱,饱经沧桑,穿着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找谁?”老大爷颤声道。
“我是路过这里的,天黑了我想找个地方过一宿,放心我会给你报酬的。”我指了指灰暗的天空道。
老大爷借着油灯的光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然后背过身子说道“进来吧,不过你不会想住在这的。”
我跨进了门槛,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确房子相当的简陋,不过屋内摆的东西很古怪,香烛纸钱很多,还有蔑竹、纸花等物,总之是一些死人用品,屋内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很怪诞的臭味,挥散不去,这里的一切让我觉得像是进了一家冥物店。屋内连一个钨丝灯泡也没有,既然我提出住宿的要求,人家也答应了,我没得选择,于是只好道“没有关系,我只是住一个晚上。”
“随你吧,你就在这里打个地铺吧。”老大爷从里屋抱出铺盖卷指了指一块凹凸不平的空地道“对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侯文峰。”我应道。
我打开铺盖在地上铺着,我眼角瞥到了老大爷嘴角无意的一丝无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人有的时候的表情自己是很难察觉到的。我不明白老大爷为什么在问我名字的时候会这样,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
那时刚好深秋,山沟里的风很大,我躺在地上,那些风甚至从木门的缝隙和墙缝里钻进来,呜呜直响。大山里的风跟城市中的风不太一样,大山里的风吹出来经过蒿草、瓮等会发出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在夜里会很可怕。
我扯了扯被子感到了一丝寒意,不过我疲惫的身体经受不住瞌睡,不一会就沉沉地睡去了。
“侯文峰,侯文峰……”我在睡梦中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很轻的叫我名字。
我揉了揉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屋内并没有人在喊我,不一会我就发现只是风声,但当我闭上眼睛那风声却又怪诞的发出跟我名字一样的呼啸声,即便我胆子再大,但仍是感到头皮发麻,我只有死死地闭着眼睛,蒙上被子沉沉地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朦胧中又听到了很古怪的响动,像是木板被风吹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其间还夹杂着金属的响声,一晚上就这样在风声和木板的响动中断断续续醒了几回。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的收拾起了东西,跟老大爷打了个招呼准备早点离开这怪异的村子。
“年轻人,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老大爷在我背后好奇地发问。
“没呢,就是风声搅得我睡的不深。”我应道。
“那有没有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你有没有答应?”我回过头来望着老大爷投来期待地眼神,不禁感觉到有些奇怪。
“没有呢。”我犹豫了一下应道。
老大爷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但仅仅只维持了一会就消失了,接着说道“好走啊。”
他好像巴不得我快快的离开。
我点了点头,塞给老大爷一百多块钱,然后走出了老大爷的家,我回过头看了几次,那老大爷仍旧站立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我。我越想越不对劲,于是绕了个道躲在一个小山丘后面仔细注视着老大爷。
天气很阴沉,看不到阳光,空气让人觉得很闷。
不一会我就发现了古怪,老大爷的门口人在越聚越多,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穿着打扮应该全是村中人,他们仿佛一下子收到了消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我靠近了些想听听他们的对话。
“吴伯,你居然留他过夜?!要是他知道了我们村的秘密,我们就完了,现在你还放他走?为什么不把他也变的一样?”人群中传出了声音。
“你们……你们放过他吧,人家只是路过。”吴伯颤声道。
“吴伯,你这样做是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大家!”人群中传出了怒吼。
此时我发现吴伯的门口挂着一个小花圈,花圈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昨晚我确实进了一家卖冥物的农家,难怪吴伯昨晚感叹的说我不会喜欢住在这的。
我怀着疑问注视着这些人,这些人无一不是表情僵硬,没有笑容,奇怪的是他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跟吴伯一样,虽然已经入秋,但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冷。
这时人群中又传出了声音“那好,你把小孬给交出来,我们就不追究你的过错。”
吴伯的脸上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孙子小孬吧,他是个哑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应答。”
原来吴伯还有个孙子,我皱了皱眉头从吴伯的话中听出了许多古怪之处。
“哼,就算不交也没关系,我们在村口已经布下了陷阱,他不会活着走出去的。”村民叫道。
听到这里我不禁冒出了冷汗,幸亏我的好奇心使我折返了回来,否则那些暗处的陷阱我是无论如何也防备不了的。
我脑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这个村子仿佛透着一股死气,村民很怪,事情很怪,所有的一切都很怪,他们口中的秘密是什么?吴伯的孙子究竟跟这些村民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敢到处走动,生怕被他们发现,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我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飞。于是我打定主意,等入夜了以后好好调查一番,而唯一的切入点恐怕只有吴伯了。
我艰难的熬过了白天,终于等到天黑,村子里又起了阵阵大风,呼啸着发出叫声。
以我的能力潜入一家农户并不难,屋里那股怪味依然存在,我四下查看着藏身之处,最后闪身进了厨房,厨房内结满了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我不禁感到奇怪,这户人家难道不做饭?不一会我就听到了脚步声,于是我赶紧躲进了水缸内。我掀开缸盖露出了一道缝,密切观察着吴伯的一举一动,只见吴伯右手腋下夹着一架竹梯,左手提拉着一只被放了血的公鸡,接着吴伯将楼梯架到了水缸对面上面的横杠上,我这才发现厨房上面还有一个阁楼。
吴伯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小声的呢喃道“小孬,小孬,爷爷来看你了,家里不生火,你将就吃吧,哎。”
突然木制的阁楼上传出了一阵铁链的响动,一双白得吓人的手扒到了边沿上,我看到在这只手的手腕上还有粗粗的铁链。
我忽然间想起了昨晚的木板声音和金属声,原来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咿,呀。”阁楼里传来了模糊的喊声。
我的心中很震惊,这个吴伯哪像是在保护自己的孙子,这简直就是囚禁。
“嘭”吴伯将鸡丢上了阁楼,接着站在梯子上露着慈祥的表情望着黑暗中的小孬吃着东西。
那啃咬的声音让我觉得一阵恶心,我再也忍不住了,掀开了盖子。
“你……你你。”吴伯看到我一脸的震惊,但随后神情缓和了下来“你怎么还回来,你不想活了啊,哎。”
“吴伯究竟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质问道,然后指着黑暗的阁楼再次问道“你的孙子是不是跟其他人不一样?你是在保护他?我看不像吧,你是在囚禁小孬。”
“别问这么多了,我带你离开,快!被其他人发现就来不及了!”吴伯十分焦急爬下了楼梯扯着我的衣服。
我狠狠拉下了他的手,只是这一碰,不禁让我心中更寒,吴伯的手冰冷如铁,十分的僵硬。
我犹豫了一下,从背囊里掏出了手电就爬上了楼梯。由于先入为主的关系,我以为阁楼上的小孬只是个孩子,但等我看清楚后,差点让我惊的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在手电光束下,小孬十分害怕的躲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小孬瘦的离谱,胸前的肋骨就像搓衣板一样,整个身体雪白,就连毛发也是白的,犹如得了白癜风,小孬嘴角残留着血迹和鸡毛显得很是刺眼,小孬大而突兀的双眼死死盯着我,眼前的小孬并没有我想象的是个孩子,他居然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我机械地回头望着吴伯,那种强烈的对比甚至让我觉得小孬才是爷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心中升腾起很强烈的好奇心。
我知道小孬这是常年缺乏阳光照射的后果,在小孬的双脚和双手上都绑着粗大生锈的铁链,我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怜悯。
“怎么一回事?他是你孙子?”我调匀气息问道。
“我……”吴伯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门外一阵响动,很快我就听到了踹门声,接着好几个举着火把的人涌了进来,我立即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喊道“不要过来!”
那些人冷笑了一下,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慢步朝我移动过来,沉着而淡定。我朝一扇窗子看了看,然后趁他们不备,一脚踹倒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接着一跃跳出了窗子,我以为我要逃脱了,但我抬起头来就发现我错了,因为我被包围了,门口的空地上围满了村民,十多支火把的火光将整个院落照得通明。
我咽了咽唾沫心想今晚是死定了,这些人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
此时人群中挤出了一个长者,年纪和吴伯差不多。
“你走不了了,你得死在这,或者以另一种方式活着。”长者蹲在我面前露着诡异的笑容道。
“既然你们要杀我,就让我死个明白,这是我的要求。”我冷冷地道。
的确,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我会很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