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雪到来的时候,空气骤然降温,紫依缩手缩脚的缩在房里,越发懒得出门了。按照龙矅的嘱咐,院里侍候的奴才们对她格外上心,早早的就挑好炭火在房里升了地龙。俊生光是看着每日上桌的菜色搭配,就知道龙矅对紫依的恩宠程度,远远超出了一个替身的情份。“小依,你快别皱着一张脸了,我方才叫厨房炖了鸡汤,一会儿我陪你去书房,你这次主动些,多和他待一会儿,嗯?”
他这样劝紫依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那日紫依问俊生,是否知道有关紫怡之事,俊生无奈之下,便将所有都告诉了她。紫怡原本与龙矅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两个人也是经历过生死相随的,然而,他们之间的宿命最终敌不过一场亡国之变。紫怡早在紫灵国亡之前,就被紫衫在脑中种下了忆蛊,当然,她这种做法,是被紫灵国主同意了的。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紫怡不管嫁给龙秦的哪位皇子,只要能保住紫灵国便可,如若不然,紫怡将成为复国的利器,直插敌军的心脏。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紫怡脑听忆蛊再强大,也强不过她对龙矅的爱。她在两难抉择之际,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尽,因为她知道,她只要对着龙矅举起一次利剑,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其实,紫怡死时说的话,并非有多恨龙矅,她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逼龙矅,让他把自己给忘了。紫衫安插在龙秦皇宫的人第一时间偷走了紫怡,这么多年,她将紫怡藏在殇国不让任何人知道,无非是想留着这最后的棋子来要胁龙矅。“小依,人死如灯灭,这样浅显的道理,龙矅怎么会不懂?”
俊生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深沉,“他是否有把你当替身,这事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都说旁观者清,可旁观者看得到事实,却感受不到其中的情意啊!”
紫依对俊生的话,似乎无感,她听后只觉得一切都像笑话一样。“我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娘亲会这样的恨我,将我关入地牢时,她是真的想让我死的吧。”
相比紫怡,紫依更是叫人失望。紫怡至少还对龙矅出手过,而她……无论是相处的时间,还是感觉的深厚上来说,都不及紫怡,对龙矅的执着却是那般让人费解。紫衫当然不会相信这是爱,因为在她心里,除了那个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懂爱。“阿生,按我说的去准备吧,不管他做怎样的决定,我的决定都是不会变的。”
俊生头疼的看着紫依,他这几天不停的劝她,为的就是让她能够改变当下的想法,因为他相信,龙矅是不会再让她以身涉险的。“小依,我们再重新想一想,不止这一条路,肯定还有……”“张诚没有回来,你知道么?”
紫依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语气中颇为无奈,“他的一员大将或许已经折损了,龙矅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他若再去殇国犯险,哪怕能够全身而退,怕是也要失掉半壁江山为代价了。”
“阿生,他为我放弃宝藏时,我就已知晓他的心意了,我又怎么会让他为了我再丢掉自己的性命,又或是他的国他的子民遭受重创。”
紫依的话,俊生实在是找不出任何观点来反驳了,他望着她一脸的坚定,最终转身走出了门外。既然劝不了,那就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去做了,但愿事情不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但愿,他能一直守在她身边。俊生走后,侍女便来敲响房门,说是皇上那里派了个人过不来,想要见一见紫依。紫依只好抱了暖炉,去到会客的前厅去。却没想到,龙矅派来见她的人,居然是孙彬。“小宫主。”
孙彬身上的伤大约是好利落了,一看到她,便单膝跪地。紫依眯了眯眸子,懒懒的看着他,他那张与哥哥十分相似的脸上,永远都是冷冷清清的,此刻一看,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暖意。紫依觉得,大约是自己的错觉吧。“起来吧,你不用对我行此大礼的。”
紫依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孙彬却是不敢,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皇上说,我的伤已经好了,可以自由选择去向了。”
紫依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文。孙彬见紫依神色淡淡,眸中的焦急更甚,他再次单膝跪下:“小宫主,属下方才去见过皇上,请求皇上允许属下留下来,皇上说只要小宫主没有异义,皇上便不会干涉的。”
“那又如何?”
紫依嘴角挽起一抹淡笑,“我早说过,你是自由人,把你送给我是哥哥的决定,收不收却是由我说了算的。”
“是殇皇将属下送于小宫主,可也是属下自愿的。”
孙彬似是挣扎了一番,才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小宫主或许不知,殇皇身边像属下这样的人很多,我们与殇皇皆有契约在身,身是皇的人,死是皇的鬼,一生忠于皇,不可生有二心。”
“然而,若是皇主动弃了我们,或是要将我们赠于他人,需要得我们本身的同意方可,不然,契约一旦失效,我们将不再效忠于任何人。”
“你的意思是,哥哥提出将你送我时,你若不同意,哥哥便也没了再支配你的权利?”
紫依倒是听着有几分好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契约还有这么签的,这对于像孙彬这样的下属来说,这一条可是有些偏向了,主子就算是想把他们送给他们不想跟的人,也是不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