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原本还有些畏惧周飞,此时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她蹲下,身子,盯着周母的脸,柔声问道:“老人家,你说你儿子不会偷人银子?”
“不会,不会……”周母老泪纵横。“那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咯。”
工头笑容可掬的说道。周母赶紧几个头磕下,老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浑身发抖着不敢说话。工头得意洋洋的站直身子,看着神色麻木的周飞道:“既然你的老娘跪下求情,那本大爷就放过你吧,你老娘说让你给我磕个头,你要是磕了,那这事我也就不计较了,不然把你拿去送官,定要你脱一层皮。”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周母忙不迭的磕了个头,一把拉住周飞的裤腿,怒骂道:“逆子啊!你还不给老爷跪下啊!”
周飞目光呆滞的看着老娘,又看了看神色跋扈的工头,喃喃道:“这银子不是偷来的,这银子不是偷来的。”
忽然,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大喝道:“我不跪!这银子来路干净,不是偷她的,我为什么要跪!”
工头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道:“你就不怕我拿你去官府?”
周飞虽然憨,但却并不蠢,她紧紧咬着嘴唇,怒声道:“你说我偷你银子,可有证据?拿我去送官?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拿我去送官!”
“你!”
工头被周飞这么一喝,顿时怒从心起。周飞举步向她走去,冷冷道:“你要如何?”
工头大怒,正想喝骂几句,可见周飞眼神狰狞,攥着拳头一步步向她走来,心中忽然变得有些惊慌,她看了眼左右,对手下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上前拿下她?”
那几个手下面面相觑,工头心中却是一凛,她知道这周飞素来悍勇,能徒手格毙野狼,而且还是远近闻名的孝子,此时正后悔不该惹她,却不料一直跪倒在地的周母忽然爬了起来,一把揪住周飞的耳朵。“你个畜生!”
周母胡乱的摸着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怒骂道:“你个畜生啊,你还敢对老爷动手,你是不是要气死你娘啊?”
工头原本有些惊慌的脸又镇定下来,只要有周母在,她笃定周飞不敢动手。果然,周飞被老母扯住耳朵,脸上的杀意早已消失的无踪,低着头,委屈的哭了起来。“你跪下!”
周母指着周飞破口大骂,周飞咬着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了好了。”
工头怨毒的看了眼周飞,对着周母摆了摆手道:“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那些银子也不多,你以后好好教育你的儿子才行,年菲轻轻就学人偷钱,真是世风日下。”
“世风日下啊!”
工头冲着围观的邻居叹息一声。周母老脸一变,一个巴掌抽在周飞脸上,骂道:“老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个逆子啊!”
周飞眼中含着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脑中忽然浮现出城门口那个给她银子的男人的身影。工头带着人没走出多远,便恶狠狠道:“不能便宜这小子,老爷不是让我们查什么锦衣卫的下落吗?你今晚……到时候,就说这周飞就是锦衣卫安插在城中的密探。”
她的手下惊道:“可这周家世代住在城内……”工头阴冷的说道:“我说她是锦衣卫,她就是锦衣卫!”
叶茜刚跟着人群走到县衙门口时,那方已经黑压压的围着一群人。她踮起脚向人群前方看去,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县门口摆着六七个人头!县衙前,捕快、白身们个个脸色铁青,老管站在一旁,对着凑上前的百姓大声呵斥。百姓顿时骚动起来,惊叫声不绝于耳。“太凶残了!”
叶茜身旁站着个年轻男子,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一直以为这江卫县靠近东江城,此处的乡绅不会太嚣张,没想到比其她县更目无夏法!”
叶茜循声看了过去,那年轻男子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嫩,她身材欣长,两鬓的长发斜飞而上,由一束青丝带缚着,只是那两鬓长发竟是雪白,和她的一头黑发显得格格不入。叶茜微微一愣,总觉得这男子好像哪里见过,身上有一种令她熟悉的感觉。“你知道什么!”
旁边立刻有人不满的叫嚣道:“这江卫县原先的几个乡绅都败在沈家手里,沈家商会背后靠着的正是糜家,那可是边境四大家之一的糜家啊!”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她忽然指着县衙门前的白布道:“哎,那上面写着几个字。”
周围的百姓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吓了一跳,也下意识的向那白布看去,果然见上面用鲜血涂抹了好几个字。她拍了拍说话的那个百姓道:“劳烦兄弟给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吗?”
。说话的百姓拨开她的手,不满的回道。“哎呀!”
年轻男子急道,“我这不是看不清那上面的字嘛!”
说完,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真看不清楚,她眯起眼睛,踮着脚在那探头探脑。“我是真看不清嘛!”
那百姓一脸的嫌弃,冷哼一声,也是踮起脚尖向里看去。“写的什么字啊?”
年轻男子娇笑一声,又拍了拍那百姓的肩膀。“那我咋知道!我又不识字!”
这百姓被年轻男子拍了一下,心中更火了。年轻男子眉毛一竖,嗔道:“不认识字你踮脚干嘛?那上面的字你又看不懂。”
“晦气!”
那百姓如同被毒蝎蜇了一口般,挤着人群往前跑出好几步远。叶茜一脸惊讶的看着那年轻男子,张大的嘴巴足以放下两个鸡蛋,刚才此人嗔怒的表情,让她想到了上官兰。也不知那姑娘怎么了,叶茜摸了摸脑袋,心道,那方员一把年菲,也折腾不了几回,说不定死在上官兰肚皮上,那些财产到头来还不全都归了她。“嘿!”
年轻男子拍了拍叶茜的肩膀,她比叶茜矮了半个头,此时踮起脚尖,那灵巧的双脚不住的在叶茜周围打着转,“兄台为何一副便秘的表情?”
“放屁!”
叶茜没好气的喝道,“离我远一点!”
她被中年男子打了一拳,直到此时,胸口还隐隐作痛。“哟!”
那年轻男子似乎并没有放过叶茜的打算,她一把跳起来,扯住叶茜的耳朵道:“你说谁放屁!那上面的字你认的出来吗?”
。说着,她伸出芊芊玉手,一指县衙门口的白布。叶茜瞥了眼男子的脖颈,白嫩的玉颈上并没有喉结。“哎哟!”
叶茜赶紧将对方的手拉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你丫的是上官兰?”
年轻男子一脸古怪的看着叶茜,随后眼眶一红,再度扬手,对着她的耳朵就是一拧,“混账东西,敢卖老……敢卖本公子!你是活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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