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无声的三个字，让封御廷当即怔愣在那里。
他什么都没看见，顾湘却说，它很强。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有他看不到的邪祟，溜了过来。
封御廷后背有些发凉，神情严肃又认真，他的目光落在顾湘身上，带着他难得的紧张。
顾湘以为他是害怕了，便继续无声地说道，“别怕。”
“……”
封御廷有些无语，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后用唇形说道，“我担心你。”
顾湘：“……”
同样是简单无声的四个字，也同样让顾湘感受到了震撼。
不过，她内心的震撼，与封御廷的截然不同。
她看得出来，他明明也是很忌讳那些看不到的“朋友”。八壹中文網
可是，却在关键时刻，以她的安危为主……
顾湘抿了抿唇，淡淡地把目光从封御廷脸上挪开，垂眸看向早已经没了动静的楼道。
封御廷见她沉默不语，还十分凝重的样子，心头的担忧更甚。
他抬手，将手覆在顾湘的手背上。
顾湘刚才带着她躲避到楼层的拐角，右手还搭在扶手上，这会儿被封御廷的大掌覆住，心也不由得跟着颤了下。
她皱眉，下意识的就要将手抽出，封御廷却是加重了几分力道。
顾湘抬眸冷眼瞪向他，低声道：“你干嘛？刚刚的教训还不够？”
“没把握的话，我们就回去。”
封御廷盯着顾湘的眼睛，十分严肃地说道，“我不想你为了我的事有任何危险。”
“……我能有什么危险？”
她抽了抽手，封御廷还是不放，她气急道，“你松开我，一会儿就追不到了！”
“追？”
“封御廷！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再说！”
封御廷见顾湘真急了，这才压住心里对她的担心，问道，“你不是说，对方很强？”
“是很强啊！可是不代表我解决不了。”
顾湘翻了个白眼，“你在那里瞎担心什么啊？没把握的话，我会掺和你这个短命鬼的事儿么？”
“……”
封御廷被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得知那邪祟很强大的瞬间，他除了震惊之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湘她会不会有危险。
而行动也比理智快，就这么想要阻止她继续追查下去。
这会儿，被顾湘嫌弃，封御廷才意识到，在顾湘的心里，他不过就是个和她意外有了关联的麻烦短命鬼而已。
他表情有些错愕和僵硬，握着顾湘的手，也缓缓的松开。
顾湘见他眼底有几分疑似受伤的神色，心头有些怪异，张了张嘴刚要说点什么，她便拉着封御廷重新蹲下。
只见死了人的那屋子的房门，以肉眼可见的微小幅度，慢慢的打开了一条缝。
直到，整扇门完全打开。
偏偏……门后没有人。
顾湘皱眉，几乎是一瞬间，她便取出一道符，挥洒在了两人面前。
那道符纸也在两人跟前瞬间燃烧，化为灰烬。
这一幕，把封御廷给看懵了。
尤其，那符纸燃烧的那瞬，他还明显的感受到了，有那么一股力道，在符纸乍燃的那瞬，消失殆尽。
他忍不住问道，“刚才，我们被攻击了？”
“嗯，那东西感发现了我们。”
“那现在……”
“它似乎听命于人，不恋战，攻击过来的煞气，只是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
封御廷惊了，他对这些存在的认知，全都是那些电影刻画出来的。
他印象中的邪祟和小鬼，即便是被人操纵，应该也没这么高的智商吧？
顾湘似是看出来他的疑惑，难得主动解释。
“傀儡也好，还是小鬼也罢，他们的行动力和反应，靠的都是背后操控他们那人的道行。对方道行高，操控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那……它们就没有自己的意识吗？”
“没被彻底炼化的，还有。”
“有意识还愿意被操控，他们不想重生？”
重生……
顾湘囧了囧，她没想到封御廷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这家伙的适应能力倒是蛮强的。
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现在的联想力，让顾湘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封御廷这说辞也没错。
一般的人死后，都会去地府等着审判。
然后再分畜生道和人道，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都是能顺利走过奈何桥投胎的。
她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封御廷的说辞。
“谁愿意在死后，还当个孤魂野鬼，甚至是自由都没有的傀儡？”
顾湘叹了口气，目光在看向那扇打开的门时，有了她不多见的寒气。
“人们都说恶鬼都该魂飞魄散，却又有多少人知道，有多少恶鬼是真的恶呢？”
她想到死状凄惨的父亲，想到躺着不省人事的哥哥，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恨意，“有时候，最残忍最凶恶的，不过是人类本身。”
“他们被炼化后，是不是就被彻底剥夺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是。”
“那就彻底没救了？”
“帮他们重获自由，便是最好的解脱。”
重获自由？
封御廷还想再问，顾湘已经抬手示意他闭嘴。
她人也顺着楼道走了下去，在经过死者屋子的时候，忍不住朝里看了眼。
这一眼，便让她止住了脚步。
封御廷在原地愣神了几秒，才跟上去，见她站在门口，也跟过去朝里看去。
屋内的三具尸体还在，只是……他们的姿势变了。
刚刚才消散的恶寒，又一次从头顶窜到了脚底。
封御廷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喉头，顾湘则对他说，“拿手机拍照片吧！”
“现在报警？”
“嗯。”
封御廷做完一切后，便对她说道，“走吧！”
“去哪儿？”
“不是要追那邪祟？”
“不用追。”
封御廷不解，顾湘则拍了拍包包，“刚才那道替我们挡煞的符纸，我已经做过手脚，它跟那家伙已经有了联系，回头我只需要对符纸做点手脚，它就能带我们找过去。”
顾湘转过身，不再看室内那震慑的一幕，背靠在墙上，淡淡地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当一个良好市民，等着警察前来，配合他们的调查。”
“……”
封御廷盯着顾湘，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奈何，他的眼神再犀利，却依旧看不透顾湘。
她身上，就好像蒙着一层浓雾，怎么都拨不开，怎么都挥不散。
偏偏，里面还有巨大的诱惑，在促使你继续往前走，继续去探索。
封御廷觉得，他现在就是被顾湘套牢的傀儡，她怎么牵线操纵，他就得怎么配合。
顾湘扭头扬扬下巴，“口罩借你？”
此时房门打开，那股恶臭直接扑面而来，着实让人受不了。
封御廷摇头，“我没那么娇气。”
顾湘耸肩，自顾自的低头，拿出口罩戴上了，顺便还摸出随身携带的香水，在空中喷洒了几下。
封御廷：“……”
很快，民警就赶了过来。
因为封御廷报案的时候，声称的是重大命案，刑警队那边也一并过来了人，还有法医。
封御廷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见到是他报案，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楼道突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牛仔裤和运动鞋的男人，他剃了个十分精神的短寸头，嘴上叼着烟，踏上阶梯的时候，吐了口烟雾出来，将他冷峻的轮廓给遮挡了七七八八。
顾湘认得他，刑警队a大队的队长，宋明川。
宋明川可谓是京都警队的明日之星了，不过二十五出头，就已经破获了京都好几起杀人案，在刑警队短短几年时间，就荣升成a队队长，还成了京都市警局的形象大使。
宋明川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走上来，显得不急不躁，他抬眸扫了眼楼道的人，见到顾湘的时候，眼神稍微闪烁了下，不过也是转瞬间，就转到了封御廷的身上。
顾湘被他刚才扫的那一眼，看得有那么几分不舒服。
她微蹙眉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等着被问话。
宋明川上来后，直接将烟头捏掉，扫了眼周围，没发现垃圾桶，便将烟蒂捏在手里，这才抬眸对上顾湘的注视。
“是你们报的案？”
顾湘摇头，指了指身旁的男人，“他报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
“夫……”
“朋友。”
封御廷的话音刚出来，就被顾湘给打断。
她咬牙，暗自在心底把封御廷骂了个狗血淋头。
宋明川看着两人漏洞百出的样子，干脆把目光彻底定在封御廷身上。
“既然是你报的警，说说当时的情况。”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朝屋内走去。
封御廷有些不爽宋明川的办事态度，却也没说什么，憋着气转身跟了过去。
现场的状况，让跟着出警的一个女警没忍住，转身跑出来就开始干呕。
封御廷忍不住看了眼顾湘，她确实不是一般的女人。
察觉到封御廷在走神，宋明川干咳一声，封御廷这才将她和顾湘提前套好的说辞亮了出来。
“我朋友她家最近面临拆迁，她不愿意签署拆迁合约，最近正在苦恼这个事，再加上想知道这地产商到底是否靠谱，就找我打听情况，这栋烂尾楼跟东街那边隔得不远，我们是过来了解情况的。”
“了解情况需要跑这上面来？”
封御廷指了指门口蹲着的大黑狗，“说来也奇怪，我们本来在附近徘徊，是这条脏兮兮的大黑狗冲着我们狂妃，咬着我裤腿带我们过来的。”
说完，他还不忘记指了指自己之前被黑曜咬脏的裤脚，“呶，不信你还可以剪回去化验，是否有它的口水。”
宋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