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老外的出现是我所没有料到的，而且正当我想问问周老鬼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将门关上了，显然是早就得了授意，不敢多罗嗦什么的。
这该死的周老鬼！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
赵丁甲和吴素也在我身边坐下，后者依旧是一言不发，前者当然是随我立即开口，满脸的嚣张。
“对啊，那老太太呢？我可告诉你们，老太太要的东西如今就在我兄弟手上，她要不亲自露面，我们可不给。”
赵丁甲做足了他那无赖模样，“你们要是浪费时间，或者有别的目的，咱们就在这里喝口茶，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手里的东西找个别的买家卖了，也是皆大欢喜，包赚不赔。”
洋妞眼睛一瞪，蛮横地回道：“我没让你说话，你又是谁？”
赵丁甲拍拍胸口回道：“大洋妞，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家丁甲是也，六丁六甲的丁甲，明白吗？唉，说了你也不懂，女人嘛，都是胸大无脑的。”
“谁说我不懂，我可是……”
那洋妞还想开口反驳，看样子就要痛骂赵丁甲一顿，坐在她身边的外国老头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这老外的中文发音也是字正腔圆，没有丝毫滞涩。
“爱丽丝，不要惊扰了贵客，这次父亲远来华夏，不是带你来胡闹的。”
外国老头子低声说道，戴上金丝眼镜，朝我抬起了手，“你好，张先生，我是来自英国的布朗。”
我看了眼这老头子一伸手就从袖子里滑落出来好几十万的卡地亚机械表，暗地里已经有些咋舌不已，然而握手的时候，我却依旧保持了脸上的平静。
“布朗先生您好。”
我回道，收回手不经意地摸了摸怀里的烛龙眼，心中微微一定，开门见山。
“布朗先生，我想在今天之前，我应该没有和您见过面，而且这一次我来龙楼内，是受廖姥姥的邀请才来的，不知道您在这里有什么事？”
老布朗笑了笑回道：“张先生，实不相瞒，其实我带着孙女爱丽丝在这里，也是因为有事相求廖女士，只不过廖女士告诉我，有个叫张左道的人可以帮我解决问题，要我在这里耐心等候，我便一直等着，张先生，我想应该就是您了吧！”
帮人解决问题？
我一听这老外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廖姥姥到底什么意思？
老布朗见我皱眉，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支票，拿笔在上面唰唰唰就写下了三十万，移到了我面前。
“张先生，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也是我此番中国之行的目的，如果没有解决的话，我不会归国，所以还望张先生务必答应。”
我看了眼那张支票，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还在思量廖姥姥这番举动的意图。
赵丁甲一听三十万，看了我一眼后，伸手就拿起了支票，上上下下看着，问道：“我赵丁胖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支票，这张破纸真的能去银行换三十万？”
布朗笑着点点头回道：“可以去各大银行，随去随提。”
赵丁甲磨砂着那张支票，不断用眼神示意我，我干咳一声，示意他把支票放下，故意装出不紧不慢的高人模样来。
“布朗先生，咱先不说钱的事情，听您的口音，您就算不是长期定居在中国，至少也是一个中国通吧？所以呢，既然来了咱们中国，那就按咱们中国人的规矩来办事。”
我点了点支票道，“钱和事情，一码归一码，您先把事情给说了，我斟酌考虑一下。”
“或者您把廖姥姥给叫出来，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问了，不是更简单？”
然而布朗却是摇摇头道：“张先生，廖女士之前说了，让您先解决我的问题，如果您不肯的话看，她今天不会见您。”
听到这老外的话，我心里忍不住就想骂娘，干脆闭上嘴暂时保持了沉默，同时给赵丁甲甩了一个眼神。
赵丁甲这坏东西立即领会了我的意思，大咧咧地开口说道：“布朗先生，要我们解决你的问题也可以，其实这些都不算啥，就是你给的钱有点少了。”
“这点钱要是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拿出来，就是命，我赵丁胖都给你卖了，但现在呢，就不太够了，再说我们也不缺钱，你要我们办事，怎么着也得往这后面再加一个零吧？”
这年头谈事情容易，谈钱就难，我知道这样和老外纠缠下去不是个事情，干脆就提价，看着老外和那躲躲藏藏的廖姥姥怎么应对。
果然这句话赵丁甲一抛出来，那可是三百万，不小的数目，布朗顿时就闭上了嘴，仔细看着我，好一会儿后起身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至于那洋妞爱丽丝则是一脸气鼓鼓地盯着我和赵丁甲，很生气的样子。
赵丁甲瞪了一眼回去，低声道：“道儿，这两老外也有意思，说是英国人，看着挺和善，但多半不简单。”
我点了点头，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吴素低头对我说道：“小爷，那老头望去带有紫气，身上不是有咱国家的宝贝，就是经过高僧开光护体，来头不小。”
吴素对我说过他旁门道乃是望气相人术，对于这一道，我不是很了解，虽然在《道家阴阳九字真言秘术》中有言，人望气，天相人，望气相人从来都是和命数息息相关的学问。
人位于天地间，可以望天地之气，寻觅风水宝穴，藏风聚气而得自在，天便可相人，生来是什么模样，便是什么模样，一个人的福祸凶吉和他三庭五官十二宫格分不开。
但这其中的具体道理，我却是没见所写，想必是涉及到天理命数，在前面就被人撕去了。
所以老吴会这东西，想必也是早就他苍白脸，早夭相的一个原因。
我看上去很平静地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耳朵却早就竖起，想听听那老外到底再说什么，但听在耳朵里的却只能分辨出是英语，至于具体内容……
“道儿，别听了，就你和我那难兄难弟的英文水平，除去hollo和byebye，还会啥？”
赵丁甲憋着笑，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朝这家伙呸了一口，摇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好像还生气的大洋妞，眼珠子转转，回道：“赵丁胖，你觉得从她身上套一套，能套出什么来不？”
爱丽丝见我在看她，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嘴里蹦出一句：“看什么看？”
我笑笑，耳边已经传来赵丁甲的声音：“道儿，要是那老头儿不在，咱哥俩双管齐下，说不定能套出什么来，不过那老头在，我估计就难。”
“那也不一定，见缝插针……”
我正想撺掇赵丁甲这厮和我配合从爱丽丝身上套那布朗所来的目的，谁知布朗已经挂了电话，转过身来，神情一脸的平静。
“张先生，刚才我和廖女士通了电话，她说让你过去见她。”
布朗坐下来，继续说道，“她还说，等你过去见过她，到时候你就必须要帮我解决问题了，而且这三十万，你也不能再拿，你愿意么？”
我冷笑一声，把支票推回去，起身道：“不拿就不拿，布朗先生，等我回来再说吧！”
布朗没有再开口，只是伸手朝旁边的门示意了一下，那边有个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等着，我带着赵丁甲和吴素走过去，他伸手拦了下来。
“只有你一个人能进。”
赵丁甲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火气，撸撸袖子就想动手，然而我却是拦住他，看了眼吴素，低声道：“一个小时，我没出来，你们两个再闯。”
赵丁甲和吴素点了点头，和黑衣保镖面对面站着，我收好书，整理了一下衣服朝里面走去。
进去之后，只见当面就是一块巨大的凤鸟鸣雏屏风，几乎遮住了大半的视线，绕过去后两边各有四把黄梨花木椅子，上方则是一排厚厚的珠帘，只能隐约看清后面摆放着一张紫檀小床榻。
廖姥姥便坐在那榻上，透过厚厚的珠帘，我仿佛可以感觉到这阴森老太太的目光。
至于珠帘两侧，则是站在另外两个黑衣保镖，神情冷酷，目不斜视。
“到底是三千他娃儿，有点胆识了啊！”
廖姥姥的声音慢慢响起，声音嘶哑，想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来一样，“虎豹之子，虽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啊！”
我也听不出这廖姥姥语气里什么意思，直截了当地回道：“姥姥，这次我按您的要求，下九子寿母墓，也算是九死一生，现在活着回来了，您总该给点什么吧？”
廖姥姥没说话，只是在珠帘后动了动，我也看不清她到底什么表情，只是隐约觉得这老太太好像和我印象中的比起来，变得更瘦了。
瘦的简直像一具骷髅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把烛龙眼的盒子拿出来，放在了手上。
廖姥姥好像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回了原样，声音慢慢响起。
“这盒子里装着的，就是那九子寿母的脑袋？”
我面色不变地点了点头，回道：“姥姥，那小虞山其实是一座人为建造的小山，藏于洞庭湖边上的一处山腹中，是一个跛脚道士当初耗费人力挖掘而成的，山脚下有一座小镇，水道从中而过，我们经由水道向上，而后登山，开棺见到了九子寿母，才知道九子寿母的含义。”
“原来这九子寿母只是和鬼母有些关系，但并非就是鬼母，一切都是跛脚道士设计而为，只是为了孕养一枚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烛龙眼而已。”
“所以九子寿母，并非就是一个人，我也没有拿到她的脑袋，但烛龙眼……就在我手里！”
我大声说着，房间内气氛慢慢沉浸了下去，廖姥姥沉默许久，或许是在思考我这番话的可信度，很久以后才再次发出了声音。
“姓张的小子，你想要什么？”
我后背早就一阵湿透，在这番话里既有真话，也有假话，我实在是担心廖姥姥看出些什么了，所幸她好像确实是不知九子寿母的内情，问了出来。
我长出一口气，问道：“姥姥，我们来做一笔生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