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当先突然下跪的举动让我有些愕然,我都没想到这位老爷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连忙起身就扶住了他,想把他扶起来。
但这位老响马年轻的时候肯定颇有力道,我这一扶竟然扶不起来。
陈芝愣了一下也连忙过来搀扶,但老爷子就是这么跪在那里,身如千斤,好像怎么都扶不起来,老爷子的眼神也无比坚定,就盯着我不放。
我看着杨老爷子的眼神,心里叹息一声,暗道要不就答应老爷子,在杨家寨里就和陈芝妹子分道扬镳,从此天涯各一方,谁料正想着,院门口却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爹,你又在说建国的事情了?”
陈芝她娘突然出现在门口,手中一样拿着根烟杆,神情很是淡漠地看着院子里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杨当先看到陈芝她娘,身上的力道不知为何就消失了大半,最终还是在我和陈芝的坚持下站了起来,神色间却苍老了许多。
其实说实话,那天在院子的对话发生前,我还不知道陈芝她娘到底叫什么名字,直到杨老爷子开口后,我才知道陈芝她娘叫杨曼月,而且在院子的对话发生之后,我从杨姨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陈二皮陈叔的事情。
院子里,杨姨从外面迈步而入,眼神安宁地看着杨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杨老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到底是老了,以后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
杨当先说完这句话,目光在两侧的十八般武器上看了看,便伸手收好那胭脂玉盒,拍了拍陈芝的手,起身朝自己的老马走去。
很快老爷子就牵着自己的老马,出了院子,丢下一句话,也不知道去哪里溜达了。
“去吧,丫头,和你娘去聊聊,你的事情,既然是她带你进去的,姥爷管不了,只能祈求多福了。”
陈芝一头雾水,显然是不知道老爷子在讲什么,我虽然也不懂,但隐约觉得这事情和过世的陈叔有些关系,不然刚才老爷子为什么会说,陈叔死前留下陈芝和我们张家纠葛不清的遗言了?
杨姨看了眼我和陈芝,走过来坐下,之前狂吠不止的富贵早就温顺了下来,趴在地上甩着尾巴。
陈芝耐不住,直接问道:“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姥爷说的那些话……”
“我爹说的话,你都不用在意太多,其实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了,娘只有一句话。”
杨姨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声音略微放低了许多,“几个月前娘让你带着那鬼母照片去找你九叔,不是没有别的想法的,知道从小到大,娘为什么不要你学医,反而让你跟着村里的叔叔长辈学武,锻炼身体么?”
陈芝摇了摇头,神情茫然。
我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心里却是隐约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就一下子握紧了手。
果然杨姨低声说道:“因为你身上有和你爹一样的诅咒!如果不解开这个诅咒,你就会和你爹一样,突然患上重病,最后不治而亡!”
说这话的时候,杨姨面色凝重,声音带着几分惊恐,陈芝身子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终于沉默了下去。
我张嘴想问问到底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病,却又想到现在的状况,只怕不好问出口,便闭上了嘴,倒是陈芝沉默片刻,抬起头用力点了点头。
“娘,我知道了。”
这会儿轮到我有些云里雾里了,下意识地问道:“陈芝,你知道啥了?”
按我的想法,如果陈芝真的是杨姨所说,受了什么诅咒会得重病,那应该先去医院检查才对,不过看陈芝和杨姨的面色,相信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那是什么事呢?
难道又和陈叔有关?
我心中正猜测着,杨姨已经看向了我,伸手从怀里摸出了怀里摸出了一个档案袋,放到了我面前,面色很淡漠。
“小道,原谅杨姨有些事还是隐瞒着你,一来昨天是第一次见面,杨姨也摸不准这事情到底该不该和你说,二来你爹听说现在还在四川,暂时联系不上,我也不好问,但今天我爹既然喊了你和牛牛,那这东西我还是拿出来吧!”
“你自己拆开来看看。”
我点了点头,将那档案袋拿在手里,摸了摸大致能感觉出来,里面应该是一叠信件,一颗心便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
难不成……
我将档案袋拆开,果然发现这档案袋内有足足二十来封信,信封样式和之前杨姨给我看的那封信表面一模一样。
“杨姨,这是……”
我心中疑惑重重,忍不住问道,先前那封信杨姨说是来自我爷爷,那现在这么多,难道说我爷爷一直以来都在给杨姨写信?
杨姨回道:“小道,杨姨没有骗你,之前那封信确实是杨姨近期才收到的,只不过杨姨很清楚,这封信只怕不是寄给我的,而是寄给你陈叔的。”
“陈叔?”
“对,包括这里所有的二十三封信,其实都是杨姨在你陈叔死后的遗物中找到的,当时还不清楚这些信是怎么回事,直到前些日子收到了你爷爷的那封信,我才知道,原来你陈叔生前一直和张三爷有联系。”
杨姨慢慢说道,“至于信的内容,除了前些天收到的那封信之外,剩下的这些杨姨都没看过,或许你可以从中找出什么对你有帮助的东西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这二十三封信,心里却是有很大的疑惑。
陈叔很早年前就已经去世了,那时候我爷爷还没疯,应该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时隔多年后,爷爷又向这里寄了信过来?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突然有些担忧在医院里的爷爷,但还是将信件上的邮票撕了下来,果然看到在这邮票的后面,写着一个个数字,编号似乎没有规律,大的足足上百,也并没有连起来,看了更让人一头雾水。
这时候,杨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道,我和你陈叔见面的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算得上当时真正意义上的大龄剩女,不过你陈叔也就三十多岁,正好在我们杨家寨附近的镇子上干活,你知道他当时做的是什么吗?”
我拿着那些信,犹豫要不要现在拆开来,听到杨姨的话,摇了摇头。
杨姨面带回忆道:“他就在镇上开了一个修理铺子,专门修拖拉机电动车之类的,我当时去镇上,第一眼就看中了他,牛牛,那时你姥爷还看不上他,都是我要死要活他才同意的,嫁给了他一年后,就生下了你。”
“小道,你陈叔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嫁给他后,就经常看到他在那修理铺中和各种各样的人见面,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现在已经明白了,多半就是你们道上的,所以后来我才经常教牛牛一些道上的东西,希望有朝一日能用上。”
杨姨说到这里,看向我,“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我听着杨姨的话,隐约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里面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好保持着沉默。
至于手中的那些信,我也不着急现在就看,打算可以等我爹从南疆传消息过来了,和他商量商量也可以。
我后来再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才感觉这一切背后有双大手在推波助澜,但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想着有我爹在,总没有多大问题的。
但谁能想,很多事情是如此的突如其来。
在陈芝姥爷院子里一谈话,就是半天过去了,杨姨似乎也知道我心中有别的事情,没有挽留我,我才向她告辞,离开了杨家寨。
来的时候,我是和陈芝两人来的,走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陈芝说她想在家里呆一段时间,等搞明白一些事情后或许会来找我,我也不矫情,厚脸皮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便装潇洒地走了。
这一次杨姨特意让人开了小汽车送我出杨家寨,我乘坐火车离开黑龙江,辗转十几个小时回到了北京,才把自己的行李放下,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赵丁胖这厮打来的,说他找到了那个能开机关盒的家伙,但对方要求见我一面,而且听赵丁胖的口气,对方谱还摆的挺大,要我亲自过去。
我也不喜欢和人讨价还价,在这些小事情浪费时间,就告诉赵丁胖自己马上动身,明天就能到,就将身上带着的一堆东西给放了下来。
除了生死盘和烛龙眼我打算带在身上,从九子寿母墓里得来的,包括老单的赶尸铃和赶尸令在内,我都留在了家里。
二十三封信也是如此,对于信中的内容我觉得完全可以带回来看。
就这样刚回家,很快我又订票带着东西离开了,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西安,在车站见到了把自己打扮的一身光鲜亮丽的赵丁胖,都差点没认出来。
“胖子!你这干啥了,发了一笔大财?”
我看着赵丁胖那身装束,忍不住上去就给了一拳,哪里还看不出这厮做了什么?
肯定是把九子寿母墓里拿到的好东西卖了一个好价钱!
赵丁胖伸出三根手指道:“那颗珠子和金叶子,卖了三十万,嘿嘿,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我朝他竖了根大拇指,不忘损他回头公安局记录又是一笔,赵丁胖一脸正气地回我,拿九子寿母那封建鬼玩意儿的东西,他分明是在为民除害!
嘿!还真是说的在理!
我不和他在这事情上扯太多,问道:“能开机关盒的那人呢?什么来路?”
赵丁胖听我说起正事,脸色顿时一肃回道:“道儿,那人……来路古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