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絮絮叨叨地,如数家珍般说着季明月的兴趣、爱好,以及反感的事物,丝毫没顾虑的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孩出卖。
“咳咳~”
容氏说得正起劲时,阿祖虚握着拳头凑到嘴边干咳了两声。
“嗯?!”
容氏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阿祖,就像是在问,我这说话的嗓子都没问题,你喝茶的怎么干咳起来?
二人目光交汇时,阿祖的眼珠子一直向一边望着,向她打着眼色。
容氏顿感不妙!
“乳娘,你在说些什么呢?”
清脆的女声听着十分悦耳,但落到了容氏的耳中,却感受到了其中的几分埋怨与气恼。
“咳咳~”
容氏学着阿祖的样子咳嗽了起来,不过却比阿祖的姿势更夸张,她弯着腰,不敢直视季明月,反而侧着身子绕开了她。
“咳咳,年纪大了,说两句话就口干舌燥的,我出去喝点水,润润嗓子。”
容氏做出这般姿态,季明月果真买账,她担心乳娘的身体,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而容氏在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阿祖。
“祖小子,月儿就交给你了!”
容氏的话语似有回音在房间里飘荡,留下的两人,一人尴尬的羞红了脸,另一人却面无表情,一副面瘫模样。
“公主,看病吧!”
面瘫阿祖如是说道。
“哼~”
由羞转怒,季明月一甩裙摆,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阿祖身前的圆凳上。
接着“啪”的一声,一条精致的玉臂甩在了桌子上。
“看病吧!”
季明月咬牙切齿的复述着阿祖的话。
“嗯!”
阿祖依然是面无表情,他调整了一下被季明月甩歪的脉枕,然后牵开了遮住她手腕的衣袖。
看到那朱红色的衣袖时,阿祖眉头一挑,显出一丝异色,似在思考着什么。
“公主,你这身石榴裙真好看。”
阿祖第一次露出笑容,夸奖道。
“呵,真的么?”
眼见面前的榆木疙瘩似开了窍,季明月眉飞色舞的反问。
“嗯!”
阿祖点了点头,闷闷的嗯了一声,而他的双指不知何时按住了季明月的脉门。
“虽然改善很小,但是你的身体确实在缓慢恢复,情绪对身体的伤害已经降到了普通人的水平,只要不大喜大忧,一般都不会伤害到身体。”
阿祖思索着说道。
“嗯,那谢谢你咯!”
季明月还沉浸在阿祖之前的夸耀中,只听得自己身体在缓慢恢复,便笑盈盈的道谢。
“嗯!”
阿祖虽开口回应了季明月,但脸上却收敛了笑容,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你说,是前几日我穿的那裙子好看,还是今天的好看?”
季明月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都好看!”
阿祖不耐烦的应付着,顺便将宫殿的大门关了起来,因为接下来的行为不适合被打扰。
“喂喂,哪有夸人夸到一半就这般敷衍的!”
“我没夸你,我说的是衣服。”
“……”
季明月一脸懵逼,阿祖这次却主动解释了起来。
“我只是试试情绪对你身体的影响,好考虑下一步治疗该怎么进行。”
阿祖解释完,便指着另一个房间的矮榻说道:
“公主,请!”
矮榻上有两个蒲团,一个小案几,案几上摆着小香炉,其中正散发着凝神静气的氤氲紫烟。
季明月生着闷气走向蒲团,有些不甘地盘坐其上,而一旁的阿祖也点点头,坐上了另一个蒲团。
两人对视而坐,阿祖口中念念有词,手掐剑指一挥,便有一个纯白色的纸人,被他夹到了剑指中间。
“替身法·魇!”
纸人面对着季明月,仿若活人般吐出一口气,这股气经过香炉紫烟,挟裹着一个烟团,扑向了季明月的面门。
阿祖先以魇法迷惑季明月心神,使其处于魂魄两分的状态,再以纸人收摄其部分魄体。
若是正常施展这种魇术,到这一步便结束。
拿着纸人便可控制对应的活人,让其走便走,让其停便停;用针、锥之物戳纸人,活人也会感同身受;用穿过的鞋底板等秽物击打纸人,也会使活人气运低迷,多遭厄运。
只是阿祖自然不会是为了捉弄、控制季明月才施展这魇法。
“纸人替命·转!”
阿祖再施法咒,术法逆转,使纸人变成了替人承受灾厄的奇物。
阿祖施完法咒,纸人悬于香炉之上,在氤氲紫气之中,上下飘飞,宛若活人。
“可以了,开始吧!”
阿祖催促道。
纸人这才停止了活动,静静地飘在烟气中。同一时间,季明月张开了双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嘻嘻,这纸人寄念存神的法术真是好玩,你可不可以教给我?
要是我学了这法子,剪只云雀、白鹤遨游天际,便能足不出寻月宫,却可观赏天下美景。”
阿祖正准备以“师门秘法,绝不外传”拒绝季明月时,突然又想起了容氏所陈述的寻月宫生活,不禁心生怜悯。
“师门秘法,绝不外传!
但若你好好调养身体,待先天之疾痊愈时,我便以纸人妙法制一二奇物予你。”
季明月也就试着问了问,本想着眼前木头疙瘩会直接拒绝自己,却不料阿祖居然委婉的答应了。
“巴掌大小的纸人,能藏住多少秘密?
纸人到手了,我就不信反推不出制造之法。”
季明月虽为皇室公主,见识到不少仙法,但却不知神通之妙,想当然的以为神通跟普通仙法一样,能靠推演反推出来。
阿祖作为纸人妙法的施术者,自然感应到了季明月的情绪波动,他也猜测到了季明月的想法,却并不点破它,任由季明月自己遐想。
要求得到了满足,季明月静心盘坐,开始运转阿祖所授的《净心诀》。
昔年贵妃娘娘孕育寻月公主时,心中长时间郁气纠结,导致生下的寻月公主天生体弱,气血不足。
这种从娘胎里带出的病,寻常手段难以疗愈,而且这病牵连着经络、血脉,患病者难以炼气修行。
阿祖的《净心诀》是吕温无聊时,通过《玄通策》秘法推演出来的,中正平和,就连普通人长时间修炼,都能生出气感,筑就练气之基。
但就算是这样普适性的法诀,季明月修行起来也十分困难,否则她的病也不会使皇宫御医、仙门医者都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