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饶柏诚师徒四人,在天府城中的一家客栈柴房醒来。
四人简单洗漱过后,便开始整理昨日的收获:
几大包烧饼、焦黄的锅巴等能长时间储存的干粮,少许留作今天三餐的肉食。
因为多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因此量倒是不少。
昨天宴席,镇魔司的酒桌上吃得干干净净,可州牧府一方却有很多桌根本没吃个什么。
散席后,别人都抢着去打包那些值钱的鸡鸭鱼肉,而饶柏诚师徒四人却是收集能充当干粮的食物,竞争小了,收获反而更大,桌子上几大包干粮正是明证。
此外,昨日师徒四人还得到了州牧府给的几两工钱,这些钱本来是要舍出一部分,给那个卖馒头老爹,作为租借馒头摊子费用的。
只是那老爹爹死活不愿接受,只说饶柏诚师徒帮了他个大忙,自己哪还能见钱眼开。
老爹爹如此讲究,师徒四人也只好作罢,只是留下部分从宴席上打包的肉食给老爹,便告辞回客栈柴房休息了。
师徒四人整理了一番,再用过早饭,便拎着大包、小包,走出了天府城。
师徒四人出了天府城西城门,才走出半里地,便见前面有一辆马车拦在路中央。
“嗯,怎么有人住在路上不走了?”
萧在衍疑惑问道。
孙笑天与沈慕对视一眼,却是紧张了起来。
“莫非是州牧府的人,追查出来了?”
孙笑天给沈慕打着眼色。
沈慕却摇了摇头,示意到不可能。
“谁追凶还出了城半里地拦你啊!”
萧在衍看着两个师弟用眼神交流着,也想到了什么,挥了挥袖子,让他两人跟着饶柏诚在这里等待,自己先上前探探情况。
“是你!”
走到马车旁边的萧在衍惊呼道。
孙笑天与沈慕瞬时紧张了起来,他们来天府城只进州牧府与人交流过,应该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呵呵,是我,难道你还记得!”
前方传过来的声音,却又让孙笑天与沈慕两人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声音,好像那个酒楼遇到的放浪书生!”
孙笑天喃喃道。
饶柏诚也点了点头,起身向前走去。
“饶夫子,又见面了!”
前面那人牵着缰绳转过身来,却正是陆羡。
“你,看来你在镇魔司谋了份不错的差使!”
饶柏诚看着陆羡身上的锦服与玉带上坠着的玉质镇魔司腰牌,微笑着抚须,脸上满是“孺子可教”的表情。
陆羡也是对着饶柏诚一笑,行礼说道:
“承饶夫子吉言,我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因此特来感谢!”
“有心了,有心了,我不过说了句正确的废话,你愿意听,善听有益,不嫌我唠叨就好。
能在镇魔司获得职务,想来是你有真才实学,谢我作甚!”
饶柏诚开怀大笑道。
“可是饶夫子待人赤诚,即使对于陌生人也勇于教诲,却是值得我辈学习的。
我听镇魔司的兄弟说,饶夫子近况不是很好,饶夫子真心待人,我也不甘人后,愿献绵薄之力,相助夫子!”
陆羡说着前半句时,饶柏诚还在笑兮兮的,听到后面却有些尴尬了。
“嘿嘿!”
饶柏诚有些牵强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有的事,我们挺好的,挺好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饶柏诚一挥袖问向三个弟子。
三人刚刚听到际羡所说自己几人近况不好时,下意识地露出一脸苦像,可听到饶柏诚问话,还是挤出了笑容,连连点头。
可是言语能骗人,现实却骗不了人,有着补丁的旧衣,不配套的冠簪,无一不表明了师徒四人的困窘。
陆羡看着师徒四人的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饶夫子何须瞒我,你看这是什么!”
陆羡从袖中掏出一根金簪。
“呃……”
饶柏诚哑口无言。
“唉,饶夫子,我也跟你说实话吧!
这金簪是镇魔司从当铺赎回的,镇魔司镇抚使武执大人听闻我与您认识,特意让我还回此物。
武执大人知道你们来天府城所做何事,只不过镇魔司现在帮不了你们,但是以后或可合作,送回此物也是一表心迹。
另外,我预支了些俸禄,买了辆马车,也备些干粮,来此相送夫子几人。”
陆羡娓娓道来,师徒四人眼睛却是微微泛红。
唉,还是好人多啊,在州牧府吃了一记逐客令的师徒四人,见此倍感温暖。
“这可使不得,你刚到镇魔司落脚,衣食住行一应用度都花销不小,若是用在了我们师徒身上,你怎么办?”
饶柏诚连连摆手道。
“唉,饶夫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君子有通财之义,你还要回古疆建书院,这是利国利民的事业,怎么讲都比我们个人的事重要。
你早日回古疆,便能早日将这事业开拓,如此伟业,我个人省着几月用度算得了什么?”
陆羡说完,便将强硬的将马匹缰绳塞进了萧在衍手里。
待会萧在衍接过缰绳,陆羡又将金簪双手奉还给饶柏诚。
“老师,这位陆兄弟一番好心,你就接着吧,让人一直弯着腰可不好!”
萧在衍在一旁劝着自家老师,沈慕与孙笑天也连连点头。
“好好!陆兄弟今日之恩,日后我们师徒定加倍奉还!”
饶柏诚接过金簪,紧捏在手中,然后狠狠低头一拜。
“饶夫子,这可是折煞我了,使不得,使不得!”
陆羡连忙侧身搀扶。
饶柏诚却坚持着施全这一礼,才会起身。
顺了饶柏诚的意后,饶柏诚这才带着徒弟们向马车走去。
“人生相遇,自是有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饶夫子有重担在身,我也不耽搁你们时间了,诸君,珍重!”
陆羡将饶柏诚扶上了车,便直接开口道别。
饶柏诚师徒四人也不含糊,挥手道别后,直接催马赶车,朝古疆驶去。
陆羡在道路上看着马车不见了踪影,才走进了山林之中。
而在陆羡身后,草木阴影里,一个人影慢慢从影子里面探了出来。
“袁洪,朱灵可跟上去了?”
陆羡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的,老爷!
只不过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从阴影中走出的袁洪欲言又止。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