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个师傅,从来都是笑面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自己跟随他三年,从没有见他真正生气过。
眼下,却见师傅骤然黑了脸,等苏清梦的脸颊肿胀的看不清原本的面目的时候,师傅那张脸,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又好像无意一般,掠过自己,蹙起的眉头依旧没有缓和的迹象。
千载难逢,师傅居然生气了。
一股暖意腾的勇气,鼓舞着苏怡琴小小的心脏。
“这位林小姐在本王府上,可是从来没有受过打骂之苦的,沐掌门如此举动,难道是叫本王也在林小姐脸上如法炮制的意思么?”
南宫远凛然兀自站立,眼神中蓦然升腾着杀气。
“来……”
杀气大盛,一手箍了苏怡琴的脖子,苏怡琴骇然,对上南宫远冷漠的眼神:
原来,他并没有要让自己活。
一道霞光闪过,苏怡琴惊魂未定的看看自己。原来还没死。
沐锦一手揽了苏怡琴的腰身,怒目盯着南宫远。
“这样很卑鄙,王爷!”
又指了一旁的苏清梦,对着狐容诡异的笑道:
“杀了她!”
苏清梦大惊,冲南宫远大喊着:“王爷!救我啊!”
高大的身子动了一动,又巍然而立,南宫远侧了脸:
“既然沐掌门追求公平,不若先将你的苏小姐杀了,然后,本王再杀自己的爱妃?”
“王爷!”
苏清梦一阵眩晕,几乎倒在当地,不敢置信,这个迷恋自己三年,几乎夜夜在自己身上索取流连的男人,说了那样多的甜言蜜语,最终,只是这样冷淡的对待自己?
“远!你怎么能这样无情?”
控制不住,苏清梦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发泄着自己的悲伤和怨恨。
“你难道忘了三年前你对我的誓言?终生终世,不离不弃!远!难道你忘了吗?难道你都忘了吗?”
南宫远兀自立在那里,毫无表情的脸上,望着苏怡琴,蓦然沉了神情。咒怨在房间内弥漫散开:
“本王爱的是她!她才是本王日夜想念的苏小姐,至于你,这个贱人!居然骗了本王!”
苏怡琴一惊,这才觉察出南宫远的不对劲儿。这个表情,这个声音……
怎么那么像他?
南宫远眼神复杂的看着女人,没有再理会苏清梦的苦苦哀求。忽然放声一笑,震得满屋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他,像看到怪物一般。
又是这样疯狂的声音,苏怡琴终于确定,这个南宫远,就是在临水阁内拥抱自己的夜狼,眼睛会发光的狼。
他自己囚禁了自己么?
娶亲那日的一闯,愤恨的苏怡琴并没有过多的注意这个王爷,他是无耻的,无耻到自己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样的状况。
他抓了自己,然后在临水阁内问着自己的过往;然后又告诉自己他和芙蓉门的交情甚深,为什么?
沐锦仰头放声大笑,呼应着南宫远的疯狂。
末了,两人对视一笑,沐锦对刚才押着苏怡琴进来的男人忽然道:
“汨罗,你家王爷,完全好了!”
汨罗一听,当即跪在地上,对南宫远道:
“恭喜王爷解除了藤萝咒的桎梏!”
南宫远大笑,迈过苏清梦的身体,走到苏怡琴跟前,眼中如含一团火焰:
“王妃,本王等你三年,终于等到了。”
一直窝在南宫远的怀抱里,坐了马车颤颤巍巍回了王府。苏怡琴一路上打着小九九,觉得师傅说的,太过匪夷所思。
原来父亲当年无意买的那块布料,只是芙蓉门隐藏在国舅爷府上的奸细,无意中随手在金库内撕下来的,用来抄录了南宫鸿的反叛诏书。用的芙蓉门独有的药水儿,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那块布料和其他布料的区别。
不料奸细在逃回风月楼的中途被发现,人死之时,将那包裹大力一扔。南宫鸿的人搜了半天,也没有人发现到底去了哪里。
鬼使神差的,居然到了苏明元手里。
南宫鸿的人那几日就一直在包裹失踪的地方监视着,早看到有人把那布料当做卖布的小贩的布料掉了,给放到那人摊子上。
正要默不作声去拿,正巧苏明元见了,被他买去。
南宫鸿思酬良久,觉得苏明元的女儿既然是钦定的太子妃人选,将来必定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了苏明元,威逼他交出来。
可怜苏明元,根本不知道国舅在气什么,最后,还是被诛除后患。
那天晚上,南宫远就曾经在苏怡琴房内搜寻那个包裹,意料之中的,被他拿了回去。
只是对着鸾帐内紧张害怕的脸庞,却第一眼便动心。
他认错了人,还是黑暗的缘故,彼此都没有看清,实际上两人都在那燕子亭下见过的。
并且,南宫远还一见倾心。
三年,南宫远一直以为这个苏清梦,便是当年的那个苏怡琴,虽然她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曾经见过自己。
根本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见过的呢?
南宫远摇着头,哀叹自己的大意和愚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寻的死已经是必然。否则,自己怎么彻底摆脱南宫鸿的禁制,然后彻底的麻醉皇帝。
那个太医,因为无意中瞧见了自己手下偷了林寻的折扇出去仿制而必死无疑。
又安排了人带了那折扇在城中四处转悠,惹人注意。
只等林寻向皇帝敬献那把假折扇的时候,龙颜大怒,一切就都已归结。
南宫天素喜收藏折扇,而林寻,为了掩饰自己对太医之死的慌张和手足无措,傻乎乎的献上了那把折扇。
苏怡琴从男人怀里默默的滑落出来,在一旁缄默不语。
“你……”
浑身无力,历经沧桑之后,苏怡琴才明白自己所受的一切灾难,都是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阴谋而已,而这些玩弄权术的人们,都没有丝毫考虑过哪些弱小的生命,以及哪些可怜的家庭。
“我恨你。”
苏怡琴喃喃道。
“如果那时候没有见过你,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我恨你!”
猛的坐直了身体,苏怡琴拔了簪子,簪作剑式,逼在南宫远脖颈前。
南宫远一怔,转而明白了什么,垂了眼帘。
“你恨我?要杀我?”
“我恨你,非常恨!我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