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自杀，倒不如说是自残。
中了此毒的人会用身边所能那得到的最尖锐的东西，一下一下的割掉自己的血肉，直到身上只剩下一具白骨，才会罢休。
而更恐怖的是，这味毒药会一直支撑着中毒者的身体，直到你彻底死掉的那一刻……
这种毒药莫昭婎早就想试一试了，本来是给药仙门那几个大长老准备的，这下，倒是错过了，莫昭婎一边沉思着，一边听着沈央的吩咐，将摆在院子里的草药们分好类别，以备沈央用到的时候好取药。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沈央一直在这百鬼宫之中不曾踏出去过，可还是每天不停的熬药，然后经常去上山采草药，莫昭婎也不曾看到过他熬出来的这些药最后去了哪儿。
不过，莫昭婎一向是觉得既然别人心里有事，那就不要多过问的，所以便一直没有问出口，不过今日的沈央似乎有点不一样，脸上的兴奋之情掩都掩饰不住，莫昭婎实在忍不住好奇，便问了他。
“我又终于完成了对裳儿的承诺，研制出来新的品种了。”沈央说到。
莫昭婎听得不明不白的什么新品种，还有……什么……裳儿？
莫昭婎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沈央也似乎看出了莫昭婎的异常，问道，“婎儿？你怎么了？”
莫昭婎抿了下下嘴唇，张口问道，“师父，我到现在还不曾问你一件事呢。”
沈央听后微微皱了下眉头，“你问。”
莫昭婎抬起头，眼神直视着沈央问道，“师父，你可曾娶人？”
沈央听到莫昭婎的问话后，忽然沉默了一下，并未作答。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回答道，“不曾。”
莫昭婎依旧紧紧盯着他的双眸，可沈央的视线却向旁边看去，不与她对视，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那……师父，”莫昭婎接着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了？”莫昭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其实是微微颤抖的，她其实忽然不想听到沈央的回答了，万一，沈央的回答是肯定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
上一世，她就已经与沈沧雨堪堪错过，老天眷顾她，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让他遇到了呵沈沧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留在他身边，希望可以就这样像上一世那也，两个人日久生情，她也一直在他身边守护着他，绝不会再让他因她而受伤。
可是……老天这是在与他开玩笑吗？
这一世的沈央，居然早已在遇见她之前有了心仪之人，莫昭婎忽然想到那日沈央对她说的话，他留在百鬼宫都是他自己自愿的，那一定就是呵居月寒达成了什么统一的交换的，那她现在是不是可以大胆的想一下，沈央之所以留在这里，都是为了那个心里的女子。
沈央此时的内心也是万分复杂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莫昭婎的问话，那个女子，在他心里，确实是占有位置的，可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并不是出自本意的喜欢。
沈央是在云游四方的时候遇见曲裳的。
那时候的曲裳，还不是灵仙楼的掌柜，她只是一个受了伤刚好被沈央捡到的姑娘，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沈央救下了她，为她包扎好伤口之后，便要离去，可这个姑娘却一直跟随在他身后，怎么劝也不走。
无奈，最后沈央只好作罢，任由她跟着，可是一个姑娘家整日里跟在他身后也不是回事，更何况也不安全，所以，沈央便开始带着她四处行医。
刚开始，无论沈央雯什么她都不作答，直到有一次，沈央淋着雨出去采药，第二天便病倒了，曲裳跟在沈央身边这些时间多少也学会了点医术，于是便亲自为他熬药，照顾着他。
沈央颇为感动，在曲裳喂他服药的时候，沈央便也没顾及什么男女有别，摸了一下她的脉相，这才惊觉，原来这位姑娘是中了毒，所以不能说话，着毒早在那日他救下她的时候就中了，可是因为沈央对毒少有研究，所以并没有看得出来，这段日子她整日跟着他走，许是因为她想要他帮她吧？
一想到这些，沈央心里就生出愧疚之意，于是，在他病刚好之后，便急着上山采药，去寻找一些能为她解读的药草。
最终，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沈央配出来了这种毒的解药，曲裳也终于说出了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叫曲裳，不知恩人叫什么？”那甜美动人的声音，好似清晨的甘露一般润人心脾，听着便陷入其中的感觉。
“在下沈央。”沈央礼貌的回答道。
“恩人的如此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如果恩人不嫌弃的话，小女子愿意一直留在恩人身边服侍。”曲裳半垂着脑袋，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那时候的曲裳，脸上还未曾带上那赤金色的面纱，真实面容的她，也可谓是天人之姿，只除了……那一道好像是胎记似的疤痕。
从左耳一直蜿蜒到下巴尖处，就像是一副被人故意毁坏了的美人画像一般，令所看之人都忍不住惋惜。
沈央也是如此，不过他以向对男女之情不太接触，所以对女子的相貌也没有那么太在意，他不过是在片刻的感叹之后就忘记了。
可眼下，这个女子对他说出的报恩，他沈央实在是受不起，身为江湖最大的医术门派，风陵山掌门的亲传弟子，沈央的医术可以说是冠绝天下，不过门内有个规矩就是到了年岁之后就要下山去云游四方，一定要在两年之内医遍所有门内药书里记载的所有病症，才可以回去。
沈央想着，左右像她这样的人她还没有医治过，那倒不如再帮她一次，也好离开他，可以自己出去某生活。
可就在沈央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没多久，曲裳突然就消失了！
直到半月之后，沈央一路又走到皇城云州的时候，听到街上的人都在谈论什么灵仙楼，曲裳姑娘。
沈央感慨说本以为不过是一个重名的人罢了，可没想到，他在见到本人之后，发现原来这个名声远扬的灵仙楼奇女子，就是他好心救下过的那个女子。
他是被沈央以贵客的身份请进灵仙楼的，曲裳大概的和他解释了一下她为什么失踪的原因，沈央也将信将疑的听信了，毕竟，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怀疑人家。
曲裳善弹胡琴，沈央善吹笛子。
两个人每日都会在灵仙楼的顶楼一奏一和的奏上一曲，甚至还一起创作了几首曲子，沈央慢慢的觉得，这样的女子，也甚是不错。
他在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其实内心的最深处是拒绝的。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以的，但是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种谜一般的吸引力的牵引着他，一点点被曲裳吸引住。
她说什么都觉得是可以的，他全都会尽力的去完成，去帮她。
甚至，在哪日两人醉酒之后，他居然连答应娶了她这件事都说出来了，可沈央清晰的记得，他的意识是清楚的，他的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你不可以，这不是真实的。
可到最后，他差一点连这样的声音都要失去了。
曲裳脸上的疤痕依旧存在，这道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造成的伤疤，竟然出乎意料的难医治，沈央试遍了所有方法都不曾见效。
最后，他还是从门中的一本禁书的记载中想起来，在江湖上有一个地方叫做百鬼宫，虽说那是个在世人眼中万恶聚集之地，可是在百鬼宫的后山之中，有着着天下间所有名贵的药草毒草，不论多珍贵都有。
于是，沈央便将此事说与曲裳听，曲裳刚开始其实是不同意的，因为内心里觉得，如果沈央这次去了，好像会发生些什么她难以掌控的事情。
可最后，还是被沈央的温柔给打动了，沈央毕竟是为了她好，而且虽说百鬼宫的人都有些邪，百鬼宫宫主更是不好对付，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出了相应的银钱，他们还是能放手给他们药草的。
于是曲裳在沈央走之前给他带足了银两，本来她也是要跟着去的，可是灵仙楼的生意还放不开，于是两人便约定了三月之期，三月之后，不管怎么样，沈央都一定要回来。
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这句话仿佛一个魔咒一样，一直回响在沈央的脑海之中。
他不是没怀疑过，为何自打遇到曲裳之后，自己就变得越来越奇怪，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主了一般，连思想也不受自己的大脑控制了。
可每每对此感到怀疑的时候，身体里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没有错，就是这样的，让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就这样一直被牵引着。
今天，就是三月之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