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撒在甲板上,海鸥从船舷边快速掠过,飞向了远处。船长正在亲自掌舵,经过一夜的航行,大副已经去客舱内休息了,数个船员在甲板上东倒西歪,享受着这难得的日光浴。 由于前一天几乎睡了一整个白天,茉蕾娜昨夜只是小憩了几个小时,在天刚蒙蒙亮时就起了床。她很少坐船,所以对于悠闲的航行在白河之上还是感到十分兴奋与新奇,除了睡觉之外,其他时间都几乎在甲板上渡过。之前有大副陪她聊天并且回答她一些关于在水上生活的问题,在卡洛斯睡醒来交班后,变成了船长与她继续聊天,大副只好非常不情愿的把船舵给交了出来,看得出他显然非常想和大法师多聊一会。 茉蕾娜已经将所有关于船只与航行的问题都问完了,卡洛斯依然兴致勃勃的滔滔不绝,大法师想起了什么,打断了他。“对了,好心的船长,你是不是与弗恩认识?虽然我知道你是那么乐于助人,但是在这种没有任何生意的情况下只是为了送两个人而出港,实在是有些不寻常。”
卡洛斯哈哈大笑起来。“没错,美丽的女士,你不仅长得迷人,气质优雅,连头脑也是如此聪慧,我曾经载过弗恩和他的几个同伴去斯德辛基,本来我也不喜欢他们的,他砍价实在太狠,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哦?”
茉蕾娜扬起了一侧的眉毛。“是什么事能让你改变这么多?”
“我们在白河上遇到了鬼船……”说到这,船长还是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两艘没有人的船撞向我们两侧,我们想要过去查看情况,结果你猜从那两艘船的船舱里出来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黯潮?”
茉蕾娜谨慎的猜着,生怕吓坏了船长。 “我也说不准那是不是黯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黯潮长什么样,但是那两艘船上的东西一定不比黯潮差多少。”
卡洛斯撇了撇嘴,向左打了一下方向。“两群七窍还流着血的死尸朝我们移动过来。”
“死尸?”
茉蕾娜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是恐怖的东西,后来呢?”
“后来弗恩与他的同伴们救了我们,我们及时的冲了出去,但是弗恩他为了断后,差点死在鬼船上,在最后才靠着一点运气逃了回来,要不是那个叫斯坦的男人力大无比抓住了他,他一定掉到河里去了。”
卡洛斯耸了耸肩,又将方向打回右面。 “他总是这么乱来,也不考虑会有什么后果。”
茉蕾娜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微笑。 卡洛斯好奇的看了一眼大法师,当他看到茉蕾娜察觉到了后马上回过了头。“请原谅我的好奇,女士,但是你和弗恩是什么关系?”
茉蕾娜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我也是他的同伴,和斯坦他们一样。”
“我猜你们的关系比一般的同伴要好些吧。”
卡洛斯得意的笑着,似乎对自己的发现颇为自豪。 茉蕾娜的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是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船长见自己猜的没错,又哈哈笑了起来。“尊敬的女士,你别看我整日与这船还有那些光棍打交道,在我不出港的时候,我可没少玩……哦……没少和各种女人……打交道。你们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茉蕾娜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卡洛斯正说的得意,丝毫没有察觉到。“恕我直说,女士,你想要他,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我建议你可以主动一些,如果需要,我可以为你们换成一间房,我能很容易的找到借口……” “够了!”
茉蕾娜严厉的打断了卡洛斯。“我的船长,我相信你的确和很多女人打过交道,但是我不是那些女人,所以请你别用这些无聊的经验来猜测我。”
“抱歉,女士,我无意冒犯你,我只是……想帮你。”
卡洛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火了,连忙鞠躬向大法师道歉。 “认真驾驶你的梅利公主号吧。”
茉蕾娜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到了船头,倚着船沿一语不发。 卡洛斯后悔不已的把海盗帽扔在了地上,没有了大法师与他聊天,枯燥的驾驶顿时让他无聊起来,只好把注意力放到了船舵上。 太阳越过了最高点,开始以缓慢的速度下降,弗恩终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木梯走了上来。还没走到船长跟前,卡洛斯就对着他做着手势,随后指了指船头。“我说错话了,弗恩,她好像有些生气,去和她聊聊吧。”
弗恩顺着船长手指的方向望去,茉蕾娜孤单的身影在阳光中端庄的站着,长发与丝衣在风中微微飘动,金色的阳光穿过茉蕾娜的长发,形成了一个柔和的光晕。弗恩拉紧了外衣,缓缓走到了大法师身边。“我们明天早上就能到目的地了,是不是感觉不够过瘾?”
茉蕾娜抿了抿嘴,将一束拂过脸颊的发丝拨到耳后。“是的,你是不是经常坐船,作为佣兵,应该会常年在瓦利斯各地跑来跑去吧,一定也认识不少人,包括……各种女人。”
“女人?是会认识一些,但也没到各种这么多。”
弗恩不知所以的如实回答着,“大多都是一面之缘而已,我可没有什么魅力,能让她们对我念念不忘,不像斯坦,他去过的每个酒馆,都能让那里的侍女对他投怀送抱。”
茉蕾娜轻轻哼了一声。“斯坦他是骑士,有着严格的戒律,他才不会像你这样。”
“像我怎样?”
弗恩不解的挠着脑袋。 “我知道在佣兵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各处留情,然后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茉蕾娜低下头,看着船头的水花。“或者可以说,是所有的男**兵。”
弗恩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双手撑在了船沿上。“就像人们都认为佣兵嗜钱如命一样,这个同样也是想当然了,凡事都有例外,不能一概而论。”
“难道你不是吗?”
茉蕾娜转过头,严肃的看着弗恩。 弗恩耸了耸肩。“当然不是,不过我自己说没有用,丝毫没有说服力,但是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一直以为你的观察力很敏锐,一点都不输给瑞的。”
“人是会被蒙蔽住双眼的,尤其是在面对某些人的时候,原来显而易见的东西都会被过滤掉,而只能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些。”
茉蕾娜的眼睛依然盯着弗恩,像是一汪半月形的泉水。 弗恩被茉蕾娜盯的心慌,感觉自己几乎要陷入那一汪泉水中,慌忙避开了她的视线。“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完成,前路充满了艰险,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分散注意力。”
茉蕾娜的脸色柔和了下来,重新看向前方。“你说的对,弗恩,你说的对……” 太阳逐渐西沉,金色的光芒变成了暗红色,白河上的微风吹在身上也有了一丝凉意。河水中反射着暗淡的阳光,整条河都在波光粼粼的翻动着。随着岸边的湿地与水洼逐渐稀少,树林间开始出现了高低起伏的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