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到马车里坐会吧，人越来越多了。”
来接学子的家属越聚越多，老爷子年岁大了，可别叫人再推了挤了。
考场大门紧闭，文茂哲又看了几眼才应声，“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喧哗声，“开了，门开了！”
“有人出来了！”
文茂哲掀开帘子一看，考场门口守着两个衙役，有学子陆陆续续正往外走，外面的人一股脑涌了上去，考场门口一下子拥挤起来。
“让让，让让！往后退！”
“不要堵在门口！”
衙役维持着门口的秩序。
里面，白锦不疾不徐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已经参加过两次考试的他大概能预计到外面什么情况，凭他的身高，在一帮高头大马的学子堆里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他知道文茂哲会来接他，但这时候出去他会立刻被掩埋到人群中，还不如再等等。
好一会之后，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拎着考篮动身。
“白锦，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门口，赵宇正在和几个相熟的学子说话，张万喜和张杰昌也在其内，见他出来连忙跑上前来，“我们都出来好久了，可就等你了。”
“我多坐了会。”白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嫌弃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衣冠不整不说，微风迎面袭来，一步开外他都闻到了赵宇身上的那股异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臭水沟子里爬出来。
张万喜和张杰昌都没弄得这么狼狈。
“别提了。”赵宇抬手嗅了嗅衣服，自己都皱起了眉头，“我那间号舍正好临近茅厕，本来味道就很大了，我自己还得解手，这么多天下来可不就弄成这样了么，我都感觉影响我考试了！”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白锦几眼，斜着眼，“你怎么还能整整齐齐的？”
白锦抿唇一笑，透着几分幸灾乐祸，“我那正好是个风口。”
“……”
见赵宇一脸便秘的表情，白锦正了正脸色转移了话题，“你们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呢……”张杰昌皱着眉头，“我前两场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这几天学政大人时不时会临场视察，从各号舍前挨个走过去，第一场的时候他就差点因为紧张而污了卷面。
“我也是……”张万喜跟着点头。
“别想了，反正事已成定局，咱们眼下就等着放榜吧。”赵宇摇着头轻叹，“我可算能轻松一阵子了。”
这段时间他在县学天天看书也就算了，回到家他爹都不放过他，派管家盯着他就算了，时不时还得亲自来看看，连生意都不管了。
这回考完了看他还盯什么。
白锦笑着摇头。
赵宇心态是真好，可能也是像他说的，对院试的要求是能上榜就好，对于名次反倒没那么在意，恰好与张万喜两人相反。
“公子——”
“公子。”
接连两声呼唤，白锦回头一看，是赵家的管家和文祥跑了过来。
赵宇应了一声，回头道，“那先这样吧，咱们回见，我得回家好生洗洗了。”
等张万喜和张杰昌也走后，白锦跟着文祥往马车那边走过去，门口多得是家属和学子嘘寒问暖，人迟迟不见减少，文茂哲的马车淹没在人群之后，正掀着帘子往考场方向张望呢。
“来了！”
远远瞧见文祥，再一看文祥身后的小身影，文茂哲眼前一亮。
到了近前，白锦才从文祥身后探出身子，“师父，我方才跟同窗说了几句话，您等很久了吧。”
“不碍事。”文茂哲挪了挪身子，“走，咱们先回去。”
上了马车之后，文景阳才问他，“小师叔，这几日考的如何？”
文茂哲面上成竹在胸，却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觉得还好吧。”白锦笑了笑，“师父逢考就会让我默写试题，等我回家写出来你们再看看。”
……
到家的第一时间，白锦先将自己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洗了一遍，出来时，文茂哲和文景阳已经在书房等着了，笔墨纸砚早已备好。
“小师叔。”文景阳笑眯眯地示意白锦该干正事了。
心知文茂哲也在意这事，白锦没多磨蹭，头发绞了个半干就开始奋笔疾书，等这好几天的卷子默写下来，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干了。
文茂哲和文景阳一人一张卷子，看得频频点头，面前还放着好几张未看，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文祥皱着脸站在门口，想开口又不能开口。
这时候就是他开口了，面前这三人谁也不会动的。
一直等到饭菜又热了一遍，文茂哲才看完了卷子，捋着胡须笑的心满意足，“文祥，给我装一壶酒来！”
文景阳笑道，“爷爷，这是要提前为小师叔庆祝吗？”
他是很看好白锦的，尤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白锦时常会与他交流辩论，有些观点乍一听让人很难接受，却往往一针见血，学识见识非普通学子可比，一个院试，他压根没觉得能难倒白锦，就是自己爷爷，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说白了，是太在意那个‘小三元’。
没办法，谁叫爷爷早年拒绝了那么多上门拜师的世家子弟，白锦要是身上没点什么，去京城受排挤不说，爷爷也得背后遭人说道。
这回好了，看了白锦的卷子，他算是彻底安心了。
“谁说的，老夫就是自己想喝。”文茂哲拍拍衣袖起身，“你一个不会喝酒的人懂什么。”
……
离放榜还有三天，这中间白锦没少在赵宇的邀约下参加各种同窗聚会，直到放榜的前一天才消停下来。
第三天一大早，知书就不见了踪影，白锦陪着文茂哲和文景阳静静地坐在书房，文祥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口袋里鼓鼓囊囊，俨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喜钱。
直到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三人相视一笑，起身走了出去，还没到门口，知书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带着满脸的喜色，“中了中了，公子中了！”
文祥揪住他，“第几名？”
中是肯定要中的啊，第几名才是要点，这知书也真是的，话都不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