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看错，德妃今日戴的发钗首饰她似乎在好几年前就见过，果然遭逢大变人也会转了性子么？从前首饰从不重样的人如今也喜欢‘老物件’了？
这话也惹得其他妃嫔将目光转向了德妃，神色颇有些复杂，就连皇后和太后都看了过来。
“嫔妾就说今日怎么瞧着德妃姐姐与往日不同了，方才还没反应过来呢。”荣嫔掩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痛快。
曾经她还不是一宫主位的时候，是与德妃同处一宫的，那些年明里暗里也是受过些气的，此番林家倒台，德妃不好过，她心中那口恶气总算舒畅些许了。
“荣嫔妹妹可是粗心了。”珍妃接着她的话茬笑道，“你也是衍庆宫出来的人，怎能不了解一宫主位的喜好。”
这荣嫔有意思，平日里不声不响，没想到逮着机会就敢痛打落水狗，果然啊，会咬人的狗不叫，德妃从前难为荣嫔时怕是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荣嫔眼神闪了闪，面上立即挂上了几分愧意，“姐姐说得是，嫔妾从前就因为不通事故而惹得德妃姐姐生气，如今想想，嫔妾心中真是惭愧。”
这一句话就拉开了她与德妃的距离，荣嫔虽然住过衍庆宫，与德妃的关系却谈不上融洽，这事宫里哪有不知道的，珍妃见她这么说也再没说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的几句谈话无疑是在戳德妃的肺管子，有那么一瞬间德妃的面色变得异常难看，但心中却是害怕多过于愤怒。
皇上就在不远处，珍妃和荣嫔讥讽她事小，这番话入了皇上的心那才叫事大了。
到底是混迹在宫中并且成功诞下皇子爬上妃位的人，珍妃和荣嫔话音刚落，德妃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脸淡漠道，“今儿是个好日子，本宫便戴了皇上所赐的玉钗，没想到让二位妹妹生了疑惑，倒是本宫的不对了。”
林家出事，她戴上这玉钗想让皇上念几分旧情再合理不过，她倒要看看珍妃还敢不敢再对这玉钗评头论足！
要不是今日的宫宴非来不可，她宁愿待在自己的衍庆宫，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思跟珍妃争长论短。
珍妃面上一僵，随即笑了起来，“德妃姐姐有心了。”
有心又如何，林家犯下那般大罪，便是十支皇上亲赐的玉钗也不能抵消，哼，德妃今日恐怕要白费功夫了。
德妃抚了抚发髻，淡淡道，“妹妹知道本宫还是德妃便好。”
林家再如何，她这个德妃还稳稳地坐着，皇上都解了她的禁足，说明并没想过迁怒于她和皇儿，珍妃和荣嫔又有何资格明里暗里的讥讽她。
太后皱了皱眉，面上泛起一丝不悦。
瞧瞧，这便是她不爱参与宫宴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头疾难愈，也因她年轻时看够了这后宫倾轧，若是如今还让她日日听这些唇枪舌战，她能少活上好些年。
皇后瞧见了太后脸上的不满之色，打断了正欲开口的珍妃，“好了，你们要叙旧也得挑个时候，今日这歌舞是宫中乐师排了许久的，可莫要错过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下面百官命妇们可都看着呢，叽叽喳喳也不怕失了皇家体面。
珍妃呐呐的闭了嘴，德妃也将目光转向了台下，心中不知思量着什么。
弘德帝两眼望着底下的歌舞，看似全神贯注，实际上这边的谈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中。
他从来不认为林侍郎巨额贪赃只为了找个院子藏起来，但有人愿意给他五十万两，他还是很乐意收的。真正的赃银很可能作了他用，德妃究竟有没有在这中间起作用他已经交给庞统领暗中查探了，但是二皇子……
弘德帝转头瞧了不远处的二皇子一眼，神色复杂难明。
二皇子的注意力集中在德妃那边，见自己的母妃备受讥讽，他袖中的拳头渐渐握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弘德帝的打量。
德妃与珍妃这边的动静并不大，唯有离她们近一些人听了几耳朵，乐声四起，歌舞升平，坐在远处的人对此浑然不觉。
白薇看着中间身姿婀娜的舞姬在心中啧啧感叹，“你看，这古代的舞蹈真是别具风情，舞姬体态柔美，一倾一俯皆具神韵。”
谁说古代的人没乐趣了，那只不过是平民百姓没乐趣罢了，达官贵人们放松解压的方式不要太多。
汤圆撇了撇嘴，朝不远处一个大肚腩的官员努了努嘴，“主人你看，他都看直了眼。”
那人的夫人还坐在边上，面色不太好看呢。
白薇顺着汤圆示意的方向望了过去，顿时啧啧感叹，“果然，男人就是大猪蹄子。”
说完这话她面色僵了僵，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白山，见白山与隔壁桌的大人时不时小声喝酒交谈，虽然也看场中歌舞，但眼神并未在舞姬身上滞留太久，倒是林氏的眼神始终流连在舞姬身上，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白薇多少有点哭笑不得，别人家都是男人看直了眼，她家倒好，整反了。
“娘，好看吗？”她靠向林氏，眼中盛满了好奇。
林氏闻言回过头笑了笑，悄声道，“自然是好看的，这样的歌舞咱们也只有在宫宴上能有机会看看。”
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表演的舞姬自然是顶顶优秀的，她是个外行，也就能看个新鲜，这时候大家都在看歌舞，她不看还能干什么去。
“倒也是。”白薇摇了摇头，疑惑道，“那坊间就没有咱们女子能观看的歌舞么？”
总不能只有青楼画舫中有吧？
“有戏园子啊。”林氏笑了笑，“咱们女子可以去戏园子看戏，多花点银子也能将戏班子请回家中。”
“看戏啊……”白薇拉长了尾音，想了想双眼又亮了起来，“娘，什么时候得空咱们也请戏班子来家里唱吧？”
她能不能听懂是次要的，奶奶应该会喜欢看的吧，这阵子家里那么忙，请回来解解压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