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东北想着对策时,砬山煤矿门前的小饭店里,杨历年和张建军正在吃饭。
“建军儿,他出来了!”
扔下20块钱,两个人快步出了饭店。
这个男人是从大门走出来的,看年纪大约四十六七岁,中等身高,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正是周东北的三叔,周发!
如果不是周东北结婚的时候他去了,杨历年还真不敢认他,即使是这样,也是第三次看到他以后,才想起来的。
周发瘦了,比以前瘦了好多。
竟然会在这儿看到疯子的三叔,这让两个人一头雾水。
砬山煤矿是孟老二手里最大的煤矿,周发明显是在这儿工作,应该还是管理层。
两个人跟着他倒了两次车,半个多小时以后,来到了一家国营煤矿,因为进不去,只好蹲在远处观察。
“五天了,”杨历年问:“也不知道他俩咋样了!”
张建军说:“鹤城看守所从上到下都是孟老二的关系,想把晓华弄到疯子那个号子,有点儿难度,要看老海儿找的人肯不肯真心帮忙了!”
这段时间,三个人把孟老二在鹤城的关系都摸了个遍,包括他常去的饭店、歌厅、赌局、浴池以及三个姘头家,可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杨历年鹤城的把兄弟也帮了不少忙,四处找朋友暗地里打听,结果打听来的消息都说孟老二出差去了晋省,这边有事情一直是电话遥控。
如果不是魏家那哥俩同样也找不到,他们还真就相信孟老二是出差向同行学习去了。
半个多小时以后,一辆黑色的尼桑公爵开了出来。
车里的人应该没注意路边两个邋里邋遢的农民工,可杨历年他俩看得清清楚楚,周发坐在副驾驶位置,开车的男人年纪接近30岁,脸上似乎有些麻子或是小坑。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轿子!”两个人拦下了一辆夏利出租车。
“老七,我怎么感觉疯子三叔发现咱们了呢?”张建军说。
“扯淡!”杨历年说,“就咱俩现在这个熊样,五姐来了都认不出来!”
张建军呵呵笑了起来,又说:“你说他咋瘦了这么多?看着都脱相了!”
“我看疯子一家都不待见他这个三叔,估计是亏心事做多了,吃不好睡不香呗!这人哪,就不能做坏事儿!”
开车的司机笑了,说:“大哥这话说的好,一看你俩就是好人!”
杨历年摸着下巴一层胡须,嘿嘿笑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尼桑公爵从砬山煤矿的后门开了进去,大铁门又被两个壮汉关的严严实实。
杨历年他俩下了车,爬上旁边一座小山,找了个隐秘的位置隐藏下来。
居高临下,院子里有栋三层小红楼,那辆尼桑公爵就停在楼前。
下午,又有两辆走私的皇冠车开了进去,连同那辆尼桑都一直没再出来。
天色渐暗,又来了三辆桑塔纳,从后备箱卸下好多啤酒白酒什么的,都是吃的。
出来帮忙的人个个身材壮硕,一看就都是好狠斗勇之徒。
“原来躲在这儿了!”张建军眼睛里冒着寒光。
杨历年说:“可能真在这儿猫着呢!奇怪,魏家兄弟的车,还有孟老二那辆4500怎么没停这儿呢?”
张建军翻了个白眼,“你这头猪,想玩儿失踪还能把车停这儿?”
两个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熬到九点钟,还是没人出来,只好先回去了。
兴安市。
五姐杨秀丽知道老弟去干什么了,疯子出了事儿,她也急,可又帮不上什么忙,就搬到了位于油厂小区的弟弟家,照顾怀孕的朱瑛。
那天老嫖去火车站找她,说刘老六住院了,挺危险的,她连忙请假就去了。
刘老六刚醒没几个小时,还很虚弱,他没想到杨秀丽会来,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刘二狗、猪大肠、大眼儿和姬老骚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又看到了老嫖飘过来的小眼神,于是纷纷起身走了。
“咋样?”杨秀丽来到了病床前。
“没事儿,死不了!”
“我看你也不傻呀,咋和我家老七似的冒虎气?”杨秀丽开始数落起来,“人家有枪不知道躲?你以为自己是《第一滴血》里面的兰博?”
刘老六紧紧盯着她的脸,呵呵傻笑着,就喜欢她这样,那张嫣红的小嘴“叭叭叭”的真好看!
还有、还有她的小细腰和大屁股,老娘说过,这样的好生养,以后一定能生儿子……
“五姐,”老嫖凑了过来,“我和你说两句话……”
两个人来到了走廊。
“咋了?”杨秀丽问。
“我火锅城和歌舞厅一堆事儿,五姐你能不能在这儿照顾一天?”
“行,去吧!我今天已经请假了,没事儿,忙你们的去!”
杨秀丽丝毫没有犹豫,直到第二天才发现上了当,这些人竟然都不来了,没办法,只好去护士站给单位打电话继续请假。
第三天,周旺带着刘老六他妈和三姐刘娟都来了,老太太抱着儿子就哭。
杨秀丽看来看去,不能让老太太留下伺候,刘老六他姐还带着个孩子也不行,没办法了,让他们多待一会儿,她跑回家换了身衣服,又去单位继续请假。
老太太和刘娟看出了端倪,不由心花怒放,杨秀丽回来以后,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把杨秀丽造了个大红脸。
就这样,上了当的杨秀丽就在医院住了下来,开始正式照顾起病号,刘老六庆幸自己被轰了一枪,真是痛并快乐着。
——
晚上下班后,盛夏偶尔会去大姑姐家吃饭,周旺两口子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儿了。
往往这个时候,二虎和许大宝,还有市局两位刑警就坐在车里抽烟聊天。
老嫖很忙,白天四处去找线索,晚上两个饭店两家歌舞厅都要照顾,二东和豁牙子寸步不离孙广志,投标前期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
东北公司门卫的两位卧龙凤雏十分自在,这周是白班,交班后,两个人迎着夕阳往回溜达。
穿行五六小区北广场的时候,陈六指突然呆愣在了那里,噗通一声,跪地就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赵埋汰一脸懵逼,手搭阳棚极目远眺,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伸手就去扯他。
“别拽我,快快快,菩萨显灵了……”陈六指十分虔诚,不住磕头,引得广场上遛弯的人窃窃私语。
“你他妈能不能好好看看再磕头?”赵埋汰哈哈大笑,“那是个风筝!”
陈六指抬起头仔细瞅,我艹,果然是个风筝,上面画了个观音菩萨,彩带飘飘,背着夕阳惟妙惟肖。
他爬起来就跑,赵埋汰差点笑岔气。
七拐八拐,二人找了家一个幌的小吃铺,要了两个毛菜、两杯60度散装高粱酒。
小店儿不大,靠墙各有四张长条桌,已经有三桌客人了。
老板娘放下菜单,手脚麻利地沏了一壶劣质的茉莉花茶,拎过来以后,还客气地帮两个人倒上了。
“老陈,”赵埋汰说:“这顿酒如果你请,喝完我请你去站前加褥子!”
陈六指不信,一顿饭才几个钱,“真滴?”
“儿唬!”
“你他妈都是我重重重孙子了!”
啪!赵埋汰拍桌子上一百块钱,“够不?”
“五十的?”陈六指觉得档次低了。
“这还不行?”赵埋汰撇了撇嘴,“公园有20的,天当被,地做床,你也不是没去过……”
陈六指急了,“你他妈又跟踪我……”
赵埋汰把钱收了起来,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茶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
“菜来喽,尖椒干豆腐!”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大一盘子菜放在了桌子上,由于桌子有点斜,菜汤淌了出来,她连忙拿抹布擦桌子。
赵埋汰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随后连忙低下了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