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渊可不知道云霆的打算,更没有想到,他潜入香闺都没有被云家的人现,偏偏却因为颜舜华无意中闯入万青阁,而让颇为欣赏他的云霆立即从父亲的角色出,要请他走。
作为定国公府的世子爷,身边的护卫有多少云霆不得而知,但是他却知道,但凡沈靖渊本人不同意,任何一个外人都不可能不请而入。否则,下场肯定不会太美妙。
但是他的长女云雅容却误打误撞地进去了,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尔后停留了不短时间,毫无伤地走了出来。
哪怕沈靖渊亲口告诉他,这是看在途中云宣氏相助之情,以及如今他的挽留之谊份上,所以才开门让她进去并小小的招待一番,他云霆也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别说他们云沈两家不是通家之好,即便是云宣两家这样的姻亲,也从来都不可能会允许年纪大了的子女单独混在一起谈天说地或者玩耍的。
他的长女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一清二楚。胆子是大了一点,但是绝对不是没脑子。对于该避讳的事情,她向来都是如同其他严谨的闺阁女子一样执行得很好。
这只说明一件事,她之所以进去了,当时肯定是想东西想得太过入迷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走到哪,或者知道了,但是却以为还是在内宅范围,不可能会住着一个不熟悉的成年男子,因此才混不在意。
在那等状况下,沈靖渊身边的人随意出来一个阻拦,告知禁止进入,相信他女儿会立刻掉头就走,压根不会出现这么莽撞乌龙的事情。
那么话说回来,这位离京多年踪迹全无、一回京却立刻走马上任的世子爷,到底想要对云家做什么,或者需要云家为他做什么?
长女云雅容,会是他的最好突破口吗?
云霆看着气喘吁吁的长女。她此刻正一脸不快地将风筝线给放掉,尔后毫不顾忌地盘腿坐在草地上,他微微摇头,脸上却隐约带着笑意。
因为双胞胎疯跑的缘故。云宣氏并没有顾得上照看长女,反倒是宋嬷嬷,见状亲自去搀扶她。
“姑娘,到老爷那边坐下休息可好?”
颜舜华原本不想动弹的,但见宋嬷嬷温和中却带着固执的眼神。便知道无论说什么,这位自小就服侍她母亲的奶娘仍旧会坚持己见。加上对方年龄在六十上下,在她认知中是属于该敬老的范畴,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宋嬷嬷对于她如今这般娴静稳重的模样欣慰之极,到达地方就当着云霆的面狠狠地把她夸了又夸,什么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什么大家闺秀一派端庄。总而言之,怎么好听怎么来,让颜舜华听得眼角抽了又抽。平静的神色差点就绷不住。
看见她一副见鬼却生生忍住憋得内伤的模样,云霆哈哈大笑。
“嬷嬷从来都严肃恭谨,不爱说奉承话,可如今年纪大了,反而比从前更爱开玩笑。囡囡,可见你深得她心。日后千万要保持住,不可随意懈怠,辜负了她老人家对你的期望。”
对于一直以来律己慎言的宋嬷嬷,云宣氏有多依赖,云霆就有多敬重。故而十分难得的。他在长女面前没有再端着张脸。
宋嬷嬷连说姑爷才是开玩笑,却也是笑得十分松快,仿佛是怒放的重瓣菊一般,层层叠叠的舒缓开来。
颜舜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顺势点头,万分真诚地举手表态道,“爹,女儿保证完成任务。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说北我绝不向南。”
前面一句。自然是为了自己原本性格的慢慢外露而做铺垫,让她常年的像原主云雅容那样活泼好动,她可受不了。
但是完全不让动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真正的古代闺秀那样,她自然也是不行的。
故而后面特意加上那么一句示弱的俏皮话,为的就是能够打动云霆,偶尔能够大善心让她出来外头看看。
云霆不知道她的弯弯绕绕,却也被她“原形毕露”似的言语给逗得心里一乐,“阳奉阴违的事情你可没少干。如今立下军令状,就不怕完成不了将来要挨板子?”
从小到大,虽然有两家的长辈们护着,但是调皮捣蛋的云雅容还真的没少挨打。有一回云霆气得狠了,用力太过,偏偏准头又没对好,抽得年幼的她手腕的桡骨都断了。
也是因为这样,云宣氏整整半年都没有理过他。至于两家的长辈,那半年也是每回见到他都横眉冷对,要么训斥,要么直接甩脸子,反正就是没有好脸色。
云霆虽有愧疚,但此事过后仍旧是该训的训,该打的打,颇有一种我行我素的姿态,倒是惩罚的力度上减轻了许多。
颜舜华虽然没有记忆,但从满冬与半夏那里还是将原主的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故而也知道云霆此刻说着话是什么意思,当即笑眯眯地道,“爹,阳奉阴违但敢作敢当,总好过唯唯诺诺的没有主见,将来受人欺负的好吧?”
“你这孩子,歪理倒是一堆一堆的。难怪你爹见到你总是手痒痒的厉害,连娘听见这样的话也想打你一顿。”
云宣氏牵着浑身沾满草屑的双胞胎过来,云尚彬安静地跟在后头,此刻正对着她微笑,端的是一副纤尘不染的谪仙风范。
这个弟弟长相肖母,偏向阴柔,加上又是稳重斯文的内敛性情,故而时常给她一种秀气妹妹的感觉。
哪怕云霆夫妇算得上是这个时空里相当开明的父母,并不会完全压制或控制孩子的天性,反而会适当引导与约束,给予四个孩子相当大范围的自由,作为独子的云尚彬仍旧是安静得很,或者说,相较于姐妹们更加的内敛自律。
就好比如此次出来踏青,双胞胎玩得飞起,在草地上打滚,云宣氏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呵斥,而云霆则引导着颜舜华跑来跑去,即便摔倒了也让她立刻爬起来继续,想要以此泄长女那过于旺盛的精力。
云尚彬却没有,只是偶尔看看天上的风筝,偶尔又看一下家人,时不时地来回走动着两边说说话,这便罢了。
“娘,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要是在自己家里都不敢高声说话,委屈时想哭便哭,高兴时想笑便笑,向爹学习有话直说有事便做,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日后到别人家去,规矩不管是多还是少,终归不会像如今这般快活。女儿当然得强韧一些为好,那样甭管遇见什么事情我都会想办法坚强面对,而不是做个逃兵落荒而逃,丢您和爹的脸。”
她一边说一边手指翻飞,快地将丫鬟们采摘来的各色鲜花以及嫩柳枝编成花环,尔后笑眯眯地将大小不一的花环一一套到了家人的头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