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无霸武陵没有带着天灾跑远。
他们霸占了顶天者的会客室——反正老牌议员的家这么大，随便找个地儿蹲着都不会碰上谁。
“不问些什么吗？”天灾有些疑惑。
按照信仰来看，巨无霸武陵应该是最想找到塞外桃源的机了。
大家伙轻轻摇头。
“作为一名信徒，”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就像冬日暖阳，“我知道，有些事并不适合追根究底。”
天灾挑起眉毛，没有说话。
事实上，就在想到‘电子宠物’的时候，他就已经回过味儿来了。
这个词好像预示着他的结局。当它出现时，有关骑士团的一切就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骑士团存在过，也确实拥有一个不好的结局，但它无法影响任何事，也不再能让天灾感到高兴或者难过了。
天灾想要享受生活，好好体验活着的感觉。
啧，说得好像他已经死了似的。
……该不会他其实已经死在美德力了吧？！
油罐车打住了自己的思绪。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把那破星球给炸了。
油罐车的天线随着思绪的飘忽而或压或抬。有好一会儿，巨无霸武陵都在新奇地盯着它们看。
直到先前一直没关的新闻频道播到了新的东西。
议会和御天敌赶在逆天劫葬礼的后半场出现了。面对委员会明里暗里的嘲讽，普罗透斯跟御天敌使了个眼色，然后退到后边当起了背景板。
而御天敌则开始了发言。
“我需要为自己的迟到道歉。作为安全部门的负责人，我本该料到不法分子们会趁前任领袖的葬礼发动恐怖袭击，而不是被打个措手不及、因此延误出席的。”
“……啥？”巨无霸武陵满头问号。
恐怖袭击？哪儿有恐怖袭？你们自己和功能主义委员会不就是最恐怖的玩意儿了吗！
“噢……”天灾思索着摸了摸下巴，“霸天虎有危险了。”
如天灾所料，御天敌很快就泼起了脏水。他首先拿出了一些‘机密资料’，并宣称自己在昨天得到消息说有疑似霸天虎的机子打算在葬礼上亵渎前任领袖的遗体。他一开始‘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消息’，因为霸天虎刚在议员遇害案中洗清嫌疑，没有动机这么干。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着手调查起了这件事。
接近午夜时分，他们的调查才有所进展——安全部门的情报组发现震荡波议员近期行踪异常，于是调出对应监控想要仔细查证。
“我们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画面。”御天敌凝重地说。
红色机子一抬手，他的下属立马会意，在元祖大教堂的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监控。
那是粒子城警署大门附近的监控画面，时间显示在昨晚。
“哇哦，他还挺机灵的。”天灾夸赞道。
他们昨晚到奥利安的驻地时没有销毁相应监控画面——谁会专门对家门口的摄像头动手脚啊！
至于警署室内的监控，天灾记得它们已经被炸毁了，连监控内容都没来得及上传。
不如说，警署门口能有一个摄像头幸存已经很难得了。
这处摄像头的视角不算好，只能勉强识别进出警署的机子。恰好，它录到了警察们、救护车、震荡波，以及……天灾。
画面里的油罐车在经过摄像区域时如有所感地抬起头，他看向镜头，似乎也在通过它来看屏幕对面的观众。那双红色光镜带着玩味，脸上似笑非笑，他肩上的银色霸天虎标志反射着冷光，就像一款幕后黑手。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离开画面，进入了警局。
“呃……减震杆醒着的时候跟音速爆弹说过，你们是到警署寻求庇护的吧？”巨无霸武陵感觉有些不对，“但那些袭击者胆大包天地闯入警局大肆破坏，你们差点儿没能逃出来。”
可那个视频却完全不对味儿。也许是因为加了阴间滤镜，也许还有剪辑的成分，它看上去不像议员和同伴到警局避难，反而像是霸天虎和议员找了个地方打算合谋干坏事。
“我要成杀人凶手了，”天灾有些好笑，“虽然事实可能确实如此，但是……御天敌太着急了，连靶子都不愿意花时间制造个知根知底的。”
“……什么意思？”巨无霸武陵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御天敌和委员会一样会做那些龌龊事……那些改造别人人格来误导群众的卑劣手段？”
油罐车轻轻按住大家伙紧张到握拳的手，像巨无霸武陵曾做的那样安抚对方。
“这就是我不推荐你加入霸天虎的原因，武陵。”天灾说，“你领导的信徒——塞外桃源人的敌人只有功能主义委员会，因为委员会跟你们的教义背道而驰。但是霸天虎嘛……”
天灾偏头示意了一下电视里的御天敌。
“——霸天虎的敌人无处不在。”
“是霸天虎造成的这一切！！”御天敌激愤的声音跟油罐车平静的陈述重合到了一起，“13位优秀的探员啊！他们会被派去粒子城警署调查只是因为他们恰好在粒子城、能快速行动——他们中的一半甚至还在休假中！”
御天敌缓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
“……可是他们却撞见了霸天虎的密谋现场。我们凌晨调查发现，当时警署至少潜伏了数十个霸天虎和他们走私的武器，他们一见到我们的人就无情开火，探员们拼尽全力、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勉强拖住他们的脚步，阻止了他们发动对这场葬礼的恐怖袭击——这是我们现在平安站在这儿的唯一理由。”
御天敌每说一个音节，巨无霸武陵的不解和愤怒就多一分。就在他忍不住要开骂时，天灾突然有了动作。
油罐车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叫做‘数十个霸天虎’！”他有些小骄傲地说。
巨无霸武陵：“……”
……渣的你到底有没有自己被污蔑成了恐怖分子的自觉呀！
御天敌的演说还在继续。他像是彻底冷静下来了，如果事后有媒体打算报道这件事，他们大概会把现在的御天敌形容为‘压抑愤怒、肩负重任、誓要与凶手不死不休的领导者’。
就差直接称他为领袖了。
“……言语无法形容这份悲痛。同伴与朋友的逝去总是让人难以释怀，但这并不是一场悲剧……”红色机子严肃地说，“……无意义的牺牲才是一种悲剧——13位探员用他们的生命维护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将会继承他们的意志，惩凶缉恶，让那些逍遥法外的犯罪分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御天敌讲完后，普罗透斯又上台去唱了红脸。他说现在暂时不能认定这是霸天虎干的，也许真凶另有其人，但事情牵扯重大，有关霸天虎登记法案的事项只能暂且搁置。同时参议员震荡波疑似被不法分子绑架了，为防万一，他的大权将会被撤销，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所以普罗透斯最后兜这么大的圈子还是要打压震荡波。天灾想。
这也算是一种矢志不渝的爱情了。
另一边的功能主义委员会也没放过刷存在感的机会。其中一个成员占据了发言台，说他们查了那个‘昨晚进入警局的黑色霸天虎’的信息，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被赦免了变形形态的记录。也就是说那个机理应去从事自己变形形态对应的工作，而不是整天到处溜达、疑似混到了能跟在议员身边的差事。
他宣称‘那个霸天虎’本应好好待在岗位上从事运输类体力劳作，接着又直接把天灾称作是凶手。顺理成章地，他把探员们的死归结到了不够严谨的形态审查制度上，最后呼吁群众举报那些枉顾变形形态从事其他工作的机子。
巨无霸武陵听得牙痒痒。
他花了几分钟来压制火气，然后尽量平静地向天灾提起了意见。
“如果你有需要，塞外桃源人会竭尽全力提供保护。”大家伙说，“我认为我们得安排一次演讲来澄清你的事，天灾——你不该因为那些蛀虫的权力争斗而变成靶子。”
“也许吧，但我们没必要那么着急。骑士团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我们只需要静待其发酵……嗯？”油罐车抖了抖天线，扭头看向会客室的门，“顶天者还邀请了其他客人吗？”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炮火的炸响。
“轰——！！！”
没等柔弱科学家从轰鸣声中回过神，巨无霸武陵就迅速起身，把他挡在了背后。
“天灾，快躲到桌子后边去！！”
天灾：？
“可、可开炮的好像是一辆卡车……”天灾试图为炸门的机辩解。
卡车应该是没有坏人的吧！
巨无霸武陵简直要抓狂。都什么时候了，你关心的竟然是入侵者的变形模式，连找掩体躲避都不知道！
刚才他真是傻了才会觉得这傻乎乎的骑士是个隐藏的大佬！
“这不重要！！”大家伙保持着戒备姿势，掀起旁边的沙发就把它扔到天灾前边充当临时掩体，“入侵者，报上你的身份！”
天灾觉得这种时候只有傻子才会回答。
可那个入侵者好像还真是傻子。
“通天晓，铁堡特级武装警察，奉命前来逮捕粒子城警署爆炸案的嫌疑人。”一个跟巨无霸武陵一样高大的机子隐隐在被炸了个稀巴烂的门后现出了身形，他冒着爆炸残留的余热一步步走进来，就算只能看见个影子也不减其压迫感，“躲在沙发后边那个，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咣、咣、咣。”
他的脚步声厚重而踏实，听起来就很强壮。
天灾从沙发后边探出头。
他看见了那个通天晓的真面目。这是一个以蓝白为主的超大号卡车，他单手拿着寻常大型机双手都驾驭不过来的大枪，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自信，一看就是个铁面无私的超牛逼执法者。
“警官，你真帅！”天灾比出大拇指。
“我知道。”通天晓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但你的夸奖并不能减少你在逮捕过程中受到的损伤。”
巨无霸武陵又扔过来一张沙发，把天灾挡了个严实。
天灾：？？？
“……武陵！！”油罐车抱怨道。
“闭嘴！”大块头吼他。
天灾被吼得抖了抖，愣是把话憋了回去。
通天晓观察了一会儿会客室的结构，在确认里边的机没有其他逃跑路线后，他决定多嘴劝劝包庇嫌疑人的另一个大块头。
“我听说过你，巨无霸武陵。因为不知名原因而宣布放弃信仰的塞外桃源人前首领——你也是被那个没有名字的嫌疑人蛊惑的对象之一吗？”
巨无霸武陵很想打机，但他现在手无寸铁，而对面则是全副武装的执法人员。他别无选择，只能压下冲动，通过谈话来拖延时间。
“‘也’？”重型装甲车耐着性子问，“你觉得天灾蛊惑了谁？”
“天灾。”通天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执法部门把参议员震荡波、奥利安·派克斯和小滚珠都判定为了嫌疑人——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中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做出杀死探员或者密谋恐怖袭击这样的事，这还不够吗？”
巨无霸武陵感觉自己满头问号。
“……你说派克斯被天灾蛊惑了？”
咋回事儿啊？啥玩意儿啊？奥利安·派克斯不是出了名的武德充沛吗，他先前还敢当众跟议会对着干呢！
“我什么时候被蛊惑的？”一个声音问。
“派克斯！”沙发组成的墙后传来了天灾快乐的呼唤。
巨无霸武陵又赏了他一张沙发。
通天晓转过身看向门口。
红蓝卡车从门外走进来，可是他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对峙中的通天晓和巨无霸武陵，而巨无霸武陵身后还有一面沙发墙。
奥利安的质问哽在了发声器里。
渣的才半天不见你们咋就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了？！
通天晓俯视着奥利安，不确定地眯起了光学镜。
“你……”
“我。”奥利安用叹息般的语气说，“我原本打算踹你的屁股，小通。”
“你被列为了犯罪分子，奥利安。”通天晓说，“都是因为那个天灾。”
奥利安不为所动。
“别逼我真踹你屁股。”
“可……”通天晓还想说些什么。
“我要踹你的屁股了。”
通天晓：“……”
无敌的铁堡特警歇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