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标早就知道御天敌不安好心。
那家伙干的缺德事儿比普罗透斯还要多,手段也更加残暴。如果说普罗透斯是想先查清界标跟霸天虎的关系再决定要不要动手,那么御天敌就压根没想过要放界标一马。
由于普罗透斯和御天敌一系跟功能主义委员会处于对立关系,内部消息也不共通,所以他们不知道老王通过摩莫斯跟界标搭上线的事儿。在他们看来,界标只是幸运地被委员会下属的机构抽中,得到了一次全面的机体修复而已。
在那之后,他也许被当时兴起的角斗活动吸引了,于是逃离矿场,加入了角斗士的行列。
从他出名后甚至没有救济一下前工友威震天的举动来看,他们之间似乎不算很熟。
这是御天敌能查到的一切。
不过,就在上个月,御天敌手下的探子抓到了界标的破绽。
那是安全部门查封一家印刷威震天作品的地下出版社时的顺带发现——简单来说,界标的车辙印出现在了地下出版社附近的公路上,拜前一天的酸雨所赐,导弹车驶过湿润路面的痕迹根本无从遮掩。
……界标在那天的早些时候的确去了那家出版社一趟来着,好在他只是去视察情况,没有把什么私人物品留在那儿。
而他也有完美的借口。
他那天接了一个贵族的单子,那是一次加急单,报酬丰厚,他有驶上酸雨路面的充分理由。
毕竟功能主义委员会不允许任何有轮子的赛博坦人乘坐行省内部的公共交通来着,用他们的话来说,普神让你变形为车是要你自己开上路的,无论刮风下雨,不准坐地铁就是不准。
接下来只需要伪造一些佐证,再配合一些演技……界标曾把普罗透斯和御天敌之流当做自己最大的敌人,他自然仔细研究过这些个傻逼的作风和性格。
不出界标所料,当他如约前往御天敌的宅邸时,门卫立马以安全为由收走了他的所有武器和部分护具,在确认银色导弹车已经没有反抗的资本后,他们一拥而上……
……当然逮不住界标:)
银色导弹车做出一副懵逼而严肃的样子,一边闪身到建筑内躲避卫队的枪炮,一边解释说自己是如约前来的,如果他们要抓什么犯人,那一定是搞错了。
御天敌的家很大,如果真想玩儿,界标能跟卫队玩一整天。
十分钟的热身很快就结束了。御天敌那个猴急的憨批见下属连没装备也没有反击举动的角斗士都搞不定,立马深觉丢脸,跑出来正面对上了界标。
这货竟然还得全副武装、用厚重的装甲和最先进的武器设备把自己变成移动军火库,这才愿意在界标面前现身。
比起苟,界标觉得他只是单纯想炫耀下自己的超牛逼装备。
……花里胡哨的。
导弹车‘惊喜’地走向御天敌。
“长官,你终于出现了!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误——”
御天敌抬枪对准了面前的角斗士,界标因此止住了自己的话头。
“……长官?”导弹车困惑地问。
他乖乖举起了双手。
这些高层的失败之处就是过于自负。他们随心所欲,尽情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这让他们的性格变得有迹可循。
至于界标,他从出名……不,在那以前,早在那深不见光的矿洞里,当他第一次看到威震天的作品时,他就一直生活在伪装下。
那个才华横溢的孩子太温柔、太善良,为了把他那些能给予统治者万钧重击的作品传播到星球各地,界标特地瞒着他出去筹钱、想办法安排出版。那些能搞钱的渠道一个比一个黑暗,界标不能让威震天发觉真相——如果他袒露了自己做的事与付出的代价,那么威震天很有可能会停止写作。
界标拥有出色的行动能力,却没有威震天那样尖锐的思想和锋利的文笔。他会不惜代价地帮助对方,直到倾尽自己的生命。
这是值得的。为了千千万万的‘消耗品阶级’,界标愿意付出一切。
后来界标非但没死,反而出名了。他的伪装变得愈发完美,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强大正直却不懂算计的角斗士。
包括傻逼御天敌。
在界标的预测里,自己这样的性格有很大可能会吸引御天敌的兴趣——一个实力强劲、影响力超群而又易于控制的棋子,现在正身处御天敌的势力暂未渗透的角斗士团体里。
他怎么忍得住呢?
事实也的确如界标所料。
导弹车极度配合的行为把野心勃勃的强硬派整不会了。御天敌没有当场格杀他,而是让人把他抓到地牢进行了刑讯。
说来也巧,老王还真就在刑讯方面给界标上过课。从刑讯方式的分类、各项伤害行为对应的疼痛等级到各种微表情所表达的信息,他都给界标讲过。
缺德的老王甚至还实操过。
老王也许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或者他只是单纯想逗界标玩儿。总的来说,他干的每10件坏事里就有5件在之后派上了用场。
而另外5件纯粹是他耍人玩儿的。
当着御天敌的面,界标在漫长的刑讯中成了一个隐忍的无辜者。他‘不知道’任何不该知道的事,对该知道的那些了解的也马马虎虎。
在御天敌说出‘威震天就是霸天虎思想的创建者’时,遍体鳞伤的导弹车既惊讶又气愤,他完美演绎了一个在不可置信中极度动摇、几近崩溃的角色,经过天崩地裂般的思想转变后,因刑讯过度而濒临下线的冠军痛苦地闭上了光学镜。
界标紧紧咬牙,牙龈因为用力过猛而渗出了能量液。他依旧在隐忍,可现在他的动摇比先前忍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的刑罚’时要大上千万倍。
御天敌周身的磁场发生了细微的转变。它转瞬即逝,却被界标捕捉到了。
差不多了。界标想。
“……在处决我之前,长官,”被束缚跪地的导弹车挣扎着从锁链压制下抬起头,让不远处舒舒服服坐在大椅子里的御天敌看到自己满是能量的、崩溃的脸和遍布裂纹却依旧坚毅的光镜,“请允许我亲手杀死我大逆不道的前工友。”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没有诸如‘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好几百年前的工友干的坏事而承担连带责任’‘我对此不知情啊’‘偶遇他时把他带到大厦吃顿饭只是出于礼仪,我对其他人也是这样’之类的话——御天敌也不喜欢听到它们。
他只是请求自己在接受所有惩罚的基础上能有机会‘纠正错误’。
御天敌如看待蝼蚁般轻蔑地俯视着导弹车。
他在用眼神和态度pua自己。界标想。
这个逼已经上套了。
接下来无非是那些冗长的pua惯用手段。比如御天敌说自己根本不缺能干掉威震天的手下,你算个锤锤,又比如你太傻了竟然想干掉威震天让他变成烈士,你这是想激怒那些愚蠢的霸天虎吗。界标则磕磕绊绊地‘焦急解释’,深刻诠释了一个大脑超载的老实人。
次日离开御天敌宅邸的时候,界标已经是红色大傻逼的……咳,他已经是御天敌的秘密手下了。
感谢普神让御天敌的脑子缺根筋,这货根本不屑用探针改造别人,他觉得那会让手下变得脆弱来着。
……又或者,他只是表面上不屑用探针,背地里却偷偷用它们干了更坏的事。
就像界标的伪装一样。
唉,回头问问老王的小号吧。
总之,界标对此行还算满意。
还好御天敌没那么变态。如果他真要界标的服♂务,界标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边狂吐不止一边把御天敌给夹断。
那样一来,他可就暴露了。虽然提前挑起战争也不是坏事,界标还能趁机把御天敌给弄死,但导弹车想等霸天虎的思想传遍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再动手。
还好,嘻嘻。
在回家把自己送修并扁了傻儿子霸王一顿后,界标芯满意足地进入了贤者时间。
……
时间回到昨晚。
战五渣震荡波和战五渣天灾结伴跑路,去了一家名为先进技术学院的学校。
震荡波说这所学校是他为了庇护那些受社会排斥的机子们而建立的。学院会收留那些受到功能主义委员会迫害的异能者,引导他们学习控制自己的力量,让他们拥有重新回到社会的能力。
虽然这些异能者们的异能大多没什么用,但再怎么也比俩战五渣科学家要强。
“这是丧门神,他能通过触摸使任何无意识的机器失灵!”议员如数家珍地拍拍一个橙红色机子的肩膀,然后又窜到旁边的蓝色跑车和红灰越野车身边,“这是刹车,他进了学院后我才发现他是异能者——一个超级学习者,他对任何技能的学习速度都是普通人的上万倍!还有,这是充电器,他是一个行走的电磁体,还能暂时磁化别人,用磁力控制大家一起飞!”
天灾张口欲言,欲言又止,最后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他预想中的异能是念动力、心灵控制、空间传送或者重力操纵。骑士团里就有这样的牛逼角色,虽然他们在面对宇宙疾病的时候死的跟普通机子一样快。
可是……
油罐车艰难地把这三位异能者的信息写入到自己的数据库里。
丧门神,头和手被替换成灯泡和钳子的俱五刑受害者,特长是拉闸,也许可以把他派去摸普罗透斯家门口的配电箱。
刹车,脸上纹了个领导模块的普神信徒,天灾很看好他,但在他学的东西还极其有限的现在,这孩子也就能打个杂。
充电器,他能飞,能带人飞,能帮人免去租小型飞行器的费用,是个省钱小帮手。虽然寻常飞机也能做到这点。
“真好!”天灾鼓掌夸赞道,“现在我们有5个战五渣了!”
震荡波:?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4个机子气势汹汹地从外边涌了进来。
为首的机是一个蓝白色的摩托。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天灾眼尖地看到这个机名为减震杆,是个警察。
……等等,警察?
“你好,参议员,”一看就很能打的摩托警察边说边向房间里的5个战五渣走过来,“我来自粒子城警署。很抱歉,我们认为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震荡波:?
“你要在我的学院,我的学生面前抓捕我?”震荡波满头问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天灾幸灾乐祸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震荡波。
“你犯事儿了,老板。”
减震杆在天灾出声时看向了他。这警察好像在微笑,充满善意,让天灾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有这位……天灾,”警察说,“也请你跟我们一道吧。”
天灾:?
震荡波没绷住表情,议员满脸都是狂妄的笑,他大仇得报地学着天灾的动作,用胳膊肘去捅油罐车。
“你也犯事儿了,天灾。”
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