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节,朝堂之上,岂可儿戏?”
李世民扫视震惊不已的群臣,语气之中颇有责备之意。 “陛下,蓝田侯所言,红薯秧不怕蝗灾,若是人力捕杀蝗虫最好,即便捕杀不及,红薯秧被蝗虫啃食干净也无妨!”
“因为红薯秧根部可以再生,等蝗灾过后,红薯秧还能继续生长出来的。”
程咬金话音落地。 显德殿一片惊呼和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这如果属实的话,那红薯也简直堪称神物了。 既抗旱还可以不惧蝗灾。 世间再也没有比它更好的物种了。 更要命的是,红薯这吓死人的产量。 一旦种植开来,可想而知,大唐百姓食不果腹的日子,将会因它而一去不复返! “知节,此言当真?”
李世民激动的开口询问道。 “陛下,蓝田侯乃是今科状元郎,一首春江花月夜如今已经传遍整个长安城,用不了多久想必天下皆知!”
“为往圣继绝学,而制造出刻印书籍之术,试问当初马周御史启奏陛下,状元郎会刻印书籍之时,又有几人能相信呢?”
程咬金的话,让显德殿陷入沉默之中。 因为他说的都是实情,当初确实没人相信。 “刚刚知节说这红薯亩产四十石,臣看到有不少同僚的眼神,笃定俺老程在吹牛皮,结果呢?陛下在御花园亲手拔出五株红薯秧,诸位同僚便都信以为真,深信不疑了。”
程咬金的话,让一干人等,尽数低下了头。 “如今蓝田侯正在强忍着酷暑和高温,辛苦的培育红薯苗,只是为了这是为生民立命之物!”
“我等却在这凉爽的显德殿里,还对此红薯苗持怀疑态度。若是蓝田侯知道的话,那得多心寒啊……” “陛下,您觉得知节说的可有错?”
嘿! 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程咬金竟然给他上起了课! 狗日的程咬金,这是让朕下不来台啊! 显德殿一片安静。 因为李世民和程咬金,正在大眼瞪小眼! 群臣仔细思索,都觉得程咬金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发人深思,令人反省! “陛下,臣觉得知节所言无错!”
嘿! 程咬金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他的,竟然是魏征那个倔强小老头。 尉迟大傻这货,他娘的不够意思啊,叔宝也在一旁看戏不成。 就在程咬金心里念叨的时候。 尉迟恭和秦叔宝也出班了。 “陛下,末将以为,知节言之有理!”
李世民有点慌了。 这家伙,看这阵势,程咬金的帮手会越来越多。 果然,就连房相和杜相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李世民是个好面子的人啊! 堂堂九五之尊,岂能轻易在大庭广众之下认输! 眼看房相和杜相,也要出班启奏。 李世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他俩一带头。 自己将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退朝,程咬金留下!朕在御书房等你!”
李世民话音落地,便起身大踏步的往显德殿外走去。 群臣全部陷入懵逼状态! “陛下,等一等!”
一道声音高高响起! 让整个显德殿余音绕梁! 李世民回头一看,嘿!还是御史台中丞魏征。 “陛下,种植红薯一事,如此关乎国计民生之大事,尚未商议完毕,陛下何故退朝?”
“莫非想让史官留下一笔,陛下不顾百姓死活的评价?”
魏征的话,让李世民真想脱下鞋底就呼过去。 “陛下,魏中丞言之有理,微臣觉得应该再议!”
李世民一看,刚刚上任不久的马周,也蹦哒出来了。 “臣等以为,应该再议!”
李世民一看,满朝文武都齐心协力了。 嘿!都他娘的想造反不成! 不过,眼下若是李世民直接甩袖而去的话。 恐怕会让百官寒心。 “既然如此,那就接着议事吧!”
李世民不得不转身回来,坐到了龙椅之上。 “刚刚知节所言,蓝田侯正在育苗,朕心甚慰!”
“待红薯苗培育好以后,朕以为先种植长安城周边一带,毕竟周边一带还有水源,也有利于朕和众卿前往查勘。”
“只要今秋种下的红薯不惧蝗灾,能够喜获丰收,朕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关陇大地,整个大唐,都会种上此物。”
“时辰不早了,众卿退朝吧,朕和知节再商议商议,红薯秧育苗一事!”
群臣闻听李世民此言,瞬间面面相觑起来! 陛下绕过了,他刚刚所质疑的,红薯是否真的不惧蝗虫。 而直接就要和程咬金探讨育苗一事。 尉迟恭,秦叔宝,看了程咬金一眼,眼神里满是可怜之色。 这次程咬金被留下,绝对不会是探讨育苗一事,大概率是探讨探讨,程咬金有多抗揍! 魏征也对程咬金报以同情的眼神。 没办法,陛下已经完全同意种植红薯一事了。 留下程咬金,具体探讨什么,魏征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了。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程咬金有点慌! 因为现在真没人能保护他了,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李世民大踏步的往御书房走去。 程咬金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踏足御书房,程咬金立即便开始把自己当成丫鬟。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 “知节,你可知错?”
李世民喝了一口茶水,脸上带着怒气,心里其实也没多大火气了。 毕竟这场戏,乃是李世民一手主导的,只不过让程咬金他娘的给演过头了。 最后差点让自己下不来台! “陛下,您生的知节的气可以,可是您不能生蓝田侯的气啊!”
程咬金一开口,把李世民整懵圈了。 不等李世民询问,程咬金继续白话了起来。 “陛下,蓝田侯是谁?”
“那可是今科状元郎啊!”
“今科状元郎是谁?那可是李根啊!”
“李根又是谁?那可是陛下您的儿子啊!”
“您的儿子是谁?那可是皇子啊!”
李世民:“………” 一脸懵圈的李世民被程咬金绕的晕头转向,差一点开始怀疑人生。 程咬金意气风发的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刚刚走出延禧门。 尉迟恭和秦叔宝二人,便关切的开口询问道。 “知节,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延康坊看看?”
程咬金一看,尉迟恭和秦叔宝再等自己,心里倍感温暖。 没想到旁边竟然还有一位小老头,没错,就是魏征。 “宿国公,陛下没把你怎么样吧?宿国公一身正气,玄成深表钦佩!”
“若是陛下对你滥用私刑,玄成明日早朝,必定参他一本!”
程咬金平日里不但和魏征甚少来往,而且二人关系,也确实不咋滴! 可是,如今自己有难,人家竟然能在延禧门口等待,而且还预要打抱不平,这让程咬金很是感动! “玄成兄,无妨无妨,知节也是为了公事,蓝田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天地立心!”
“对,就是为天地立心!”
好家伙,程咬金一顿白话,把魏征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宿国公一身正气,实乃我辈之典范,朝堂之楷模!”
“请受玄成一拜!”
“玄成兄,过奖过奖了,你我同为朝廷命官,知节怎敢受你一拜!”
二人竟然颇有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感觉! 得知程咬金,确实没有受到陛下的私刑后,魏征方才放心的离去。 ………… 庄园里。 因为天气的原因,红薯发芽特别快,而且长势喜人,李根将三片叶子的尽数掐下来,这是插秧的好苗子。 “大孙子,这么好的物种,你也舍得献出去。”
“爷爷,这红薯早晚也是瞒不住的,不如趁这大旱之年献给陛下,如今秋种已过,您看看这周边的土地都是一片荒芜啊!”
“爷爷,没有粮食,百姓们生活何其艰难。”
“不瞒您说,当初俺娘病重的那段时间,俺娘连顿饱饭都没吃上过……” 李根的脑海里有曾经的记忆,那记忆让人悲痛,所以他非常不愿意提起。 李渊闻言眼眶泛红,长乐更是眼泪啪啪往下掉。 “大孙子,爷爷知道你的心思了,你是不想看到其他百姓,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爷爷支持你!”
“你现在可是个侯爷,百姓们肯定会感激你的。”
外面响起了马车声,今日是李根和处默约定好的日子。 处默可不止是赶着一辆马车而来,身后还有十几辆马车跟着,就连御史台中丞也来了。 “七弟,俺来了。”
“处默哥,都准备好了,” 众人开始装车。 李根拉住程处默往房间走去。 “处默哥,见到俺爹,问问他还需要啥不?马车红薯苗,一定要送到俺爹手上。”
“告诉他,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就可团聚了,这封信处默哥务必送到!”
程处默拍拍自己的胸口。 “七弟,你就放心吧,这事情,俺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就是俺可得有段日子见不到七弟了!”
程处默一想起,至少又要在府里呆十日时间,心情属实不怎么美丽啊! “辛苦处默了,等你回来,俺亲自给处默哥做好吃的。”
“嘿,那敢情好,俺喜欢!”
李根看到魏征进入庄园,立即快步迎了上去。 “有劳魏中丞亲自跑一趟,快请屋里饮茶!”
“蓝田侯,这有劳二字,本官可不敢当!蓝田侯此举,足以改变大唐百姓食不果腹的局面,魏征深表钦佩啊!”
“魏中丞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才是晚辈值得钦佩之人。”
二人有说有笑的往房间走去。 程处默率先拉着一车红薯苗离开了。 虽然他的目的地也是皇宫,可是答应李根的却是送去泾阳,因此这些红薯苗都被插在泥土里,以防止高温暴晒而死亡。 剩下的红薯苗,被一辆辆马车拉出。 今日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长安城周边的百姓,都开始领取红薯苗。 然后在自家地里插秧,再浇上些许水,撒上一把草木灰即可。 这一日,李根在魏征的陪同下。 亲眼看到一片片的红薯苗,在长安城周边的土地上迎风招展。 李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满足和幸福感。 ………… 十日后,程处默欢天喜地的来到庄园里面。 “七弟,李叔收到你的红薯苗可高兴了,俺还手把手,教给李叔如何管理红薯苗了呢。”
程处默脸不红心不跳的邀功,目的不过是为了混个肚皮滚圆。 “李叔得知你被陛下册封蓝田侯,激动了当场连饮三大杯!连赞三个好字!”
“诺,这是李叔给你的信!”
李根微笑着接过书信。 “处默哥,等会俺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哎,你可不知道,俺这些日子都是咋活过来的,外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
听了程处默的话,李根微笑着摇摇头。 将父亲的书信拆开,仔细铺展开来。 李根吾儿:见字如面! 为父得知你被陛下封为蓝田侯,父心甚慰! 你为往圣继绝学,研制出刻印书籍之法,如今就连乡野间的少年,都感动你的功德。 为父也真心的,为吾儿感到骄傲! ……… 李根微笑着合上父亲的手书,字里行间,李根能感受到,父亲为自己而骄傲! 这一刻,李根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为了报答处默这位送信天使,李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 李渊和长乐自然也非常开心,四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喝酒吃肉好不开心。 长乐几次试图尝尝酒味,都被李根立即制止下来。 突然间,屋里感到漆黑一片。 给人一种没有月亮照耀,深夜的感觉。 李根第一时间感到了不妙。 刚刚还艳阳高照,即便是变天,也不可能那么快便乌云密布吧! 更何况此时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来。 李根起身往屋外走去! 瞬间,李根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蝗灾的恐怖。 密密麻麻的蝗虫飞翔而来。 翅膀震动的声音,让人毛孔竖立。 整个天空之上尽是蝗虫,遮云蔽日,给人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