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放心吧,我不会被他刺激!这么多年,我真的好了。”
薄夜凌藏起颤抖的手。
“嗯,我们回家吧。”
苏伊人去牵他的手。
薄夜凌后退了一步,看着苏伊人不解看他。
他勉强笑道:“伊伊,我忽然想吃,我们研究院的糖炒栗子了,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阿夜……”
“我真的没事,就是想要吃糖炒栗子,还想吃伊伊亲手去买的糖炒栗子,我们伊伊这么宠我,应该不会拒绝我?”薄夜凌藏在手背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苏伊人顿了顿:“好,我去给阿夜买。”
“回去乖乖等我?”
“嗯。”
看着苏伊人离开,薄夜凌暗暗松了口气。
他回去薄家庄园,却没有回到他和苏伊人住的院子,而是去了一栋很破败的别墅,别墅的门上面全部都是灰,整栋别墅被爬山虎缠绕,看上去阴森又透着压抑沉闷。
时隔十多年,他再次回到这里。
即使脑子告诉着他,他不能回到这里,他不应该被这些情绪支配,可身体还是来到了这里,他的灵魂正在被脑海中的记忆,一点一点吞噬,他手不受控制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吱丫!”
关闭了十多年的大门,再次被开启。
门传来久违的声音,像是在控诉他十多年了,才又来打开它,这里是他母亲生前住的地方,也是他和薄君临,看着她自杀的地方。
他当时也站在这大门口,听着佣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还有各种的声音,他们好像都在说。
“怎么会自杀?”
“天啦,夫人怎么会选择在少爷刚好回来的时候自杀啊,还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是啊,能不残忍吗?
她刚好在他踏入家门的时候,用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她白皙的脖颈,他就那样看着,鲜血从她脖子喷涌,溅得到处都是,她手拿着带血的匕首,转头麻木地看着她。
她那时候是清醒的吧?
对,是清醒的!
薄夜凌还记得,母亲看他的眼神,没有懵懂无知,也没有迟钝,而是清醒和自若。
她还冲着他笑了。
她没有血色的唇瓣动了动。
他记不起母亲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好像说了什么,而后他眼前是一片血红,耳边是各种嘈杂的声音。
可怕吗?
这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
他母亲自杀在他面前,明明不该是他的错,他却背负了这样的错,还从小怨恨着自己长大,哪怕后面遇到苏伊人,接受了许多心理治疗,试图变成了正常,没错是试图!
他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他迈着脚步走进尘封很久的别墅,混杂着各种味道裹胁着灰尘扑面而来,薄夜凌却透过这些味道,闻到了血腥味。
是她的血腥味吗?
……
苏伊人抱着糖炒栗子回来,她问着管家:“阿夜回来了吗?”
“夫人,薄爷他……”
“啪!”
被她护在怀中,热度依旧的糖炒栗子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苏伊人转身跑的时候,还踩烂了好几个!
她惊慌地站在被爬山虎缠绕的别墅前,看着这些爬山虎把这栋别墅的窗户都给遮挡,就好像一片乌云压着。
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握紧了手心,深呼吸着走进很暗的别墅,里面很安静,所以她能清晰听见她鞋子踩着地板发出的声音,还有她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她看着不远处的沙发。
记起管家说。
薄夜凌的母亲,当时就站在这沙发前自杀!
她瞳眸紧缩,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有片刻不敢朝着沙发走过去,她怕看到让她接受不住的画面!
指甲用力刺着手心嫩肉,疼痛感逼迫。
苏伊人咬了咬唇瓣,还是迈着沉重的腿朝着沙发走过来。
薄夜凌躺在沙发上,他安静地闭着眼睛。
他的手顺着沙发边缘落着,鲜红的液体,“滴答滴答”敲击着地面,这一刻苏伊人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整个人跌坐在沙发前,仿佛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或许也死了。
直到。
“夫人!薄爷还有气!”
管家的声音尖锐响起。
苏伊人终于恢复了呼吸,她口腔中都是血腥气味,双手摁着地面靠着沙发爬过来,她手撑着地面,趴在薄夜凌面前,颤抖着手指朝着男人鼻翼前靠近,直到手指上游若的呼吸。
她才忍不住崩溃哭了!
“薄夜凌,你这个混蛋!”
管家让佣人赶紧去打120。
一通忙乱之下,薄夜凌被陆思成和护士,弄上了救护车,苏伊人全身没有力气,艰难从地面爬起来。
“伊伊,怎么回事?二哥的病不是好了吗?”
陆思成看着浑身是血的苏伊人,震惊到瞳孔紧缩,更多得是跟苏伊人一样的后怕!
苏伊人手握紧。
“薄振华!”
她说出这个名字,带着无尽得恨意!
她从未有什么时候,如果恨过一个人,而现在她是真的恨薄振华,甚至想要亲手弄死他!
陆思成听到这个名字,他顿时不疑惑了。
这个世界上能有谁,能刺激着薄夜凌成这幅样子,除开薄振华没有其他人,因为他非常清楚,怎么让薄夜凌心脏位置捅刀子,更清楚知道,薄夜凌的梦魇是什么!
“他好歹是二哥的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是真的没有见过,有做父亲做成他这样,恨不得二哥下地狱!”陆思成咬牙道。
苏伊人冷笑。
风吹过,她身体冰冷刺骨。
“思成,你能跟我说说,阿夜母亲的事情吗?”
她遇到薄夜凌的时候,薄夜凌刚当兵回来,那时候的他桀骜不驯,老爷子为了磨平他的性子,让他接受薄家家业,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拜托她能帮忙驯化薄夜凌这头猛兽。
她不爱管这类事情,毕竟她不是做老师的料子,她只适合呆在研究所,专门的搞研究。
但奈何薄老爷子一次又一次恳求,她没有办法,只能勉强答应下来,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薄夜凌的时候。
这人身边放着个黑色行李箱,他穿着黑色衬衫,衣袖被他撸了起来,露出小麦色手臂,嘴角叼着烟,用着桀骜又痞坏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就当时那一眼,她就知道他是个刺头!
后来他们在一起,她才知道薄夜凌所有的桀骜都是为了掩藏他心理疾病,他有病,且病得不轻!
而这个病得源头,来自于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