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软宝，谢谢。”
这句谢谢是发自内心。
苏软轻轻摇头。
她看着眼前，逆光站着的五姑姑，她眼角还红着，女强人落泪是一件极其不正常的事情，还大庭广众掉眼泪。
她看见的时候也诧异。
但想想谁在医院里面，她又觉得正常了。
“五姑姑，喝杯咖啡？”
“不了，周边都是眼睛，我们还是少接触才好。”老五摇头，她手摁了摁眼角。
“五姑姑再见。”
苏软点头。
*
夜晚，年轻的男人裹着黑色帽子衣服，踏着月光走进了医院，进电梯的时候，他左右看了几眼。
他直径去了杨城的病房。
杨清竹心底对这个儿子有意见，到底还是给他换了vip病房，还请了护工来照顾他。
“您好，请问你找谁？”
护工端着尿盆，正好出门去厕所清洗。
就跟裹着黑色衣服的年轻男人撞了个正着。
男人低着头看她，外面好像下雨了，男人额前的头发有些湿，他目光犹如毒蛇一样狠厉，吓得护工端着尿盆的手不停抖动。
“闭嘴，懂？”
下一秒，男人沙哑开口。
护工害怕地点头。
男人推门走进了病房，他反手关上了门。
老五活动着脖子从书房里面出来，她就看见杨清竹匆匆走出她房间，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径就撞上了她。
被撞后，杨清竹抬眼，看到是她之后。
她恼怒的眼神也没有收回去，只是神情有些怪异。
“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嗯，处理公司的事情，您失眠？”
母女俩很少，用这样平和的语气说话，两人都很不自然，特别是老五，看见眼前杨清竹的态度，她脑海中转动着杨清竹在医院跟杨城说的那些话。
她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杨清竹说那番话，并不是觉醒了她迟来的母爱，完全是对未来迷茫和恐惧，下意识想要抓牢她这根稻草而已。
哪怕是知道，老五也不由沉沦在这为数不多，心平气和的相处中。
她知道，她是缺爱。
所以知道是假的，依旧会装着不知道。
“遇到点事情，我要出去一趟，你累了你早点睡。”
听到这话，老五才发现，杨清竹手中拎着包。
“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这话到嘴边，杨清竹没有继续，她动了动唇瓣，到底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去医院。”
听到熟悉的字眼，老五指尖动了动。
“好，你等我去换套衣服。”
“嗯。”
杨清竹不是没注意到，她说出关心话语的时候，女儿眼中闪烁的期待和受宠若惊，又把话吞回去的时候，女儿眼中逐渐的明白和黯然失色，她都注意到了。
可注意到了有什么办法。
本来一碗水就端不平，不管杨城说了多难听的话，遇到杨城的事情，她自然就偏心到了杨城身上。
这能怪她吗？
她也是个人，做不到一颗心对半分很正常啊！
杨清竹安慰着自己。
老五已经换好衣服下楼来。
上车后。
老五握着方向盘，故作漫不经心，“杨城出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晚都来医院？”
杨清竹看向窗外。
“他被控制起来了。”
“控制？”
“是……”杨清竹想说，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没什么，到了医院你就回去吧，剩余的事情我能解决。”
老五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
“好。”
接下来的路程彼此沉默，车到达了医院。
老五目送着杨清竹的走进医院大门，她脚想要追上去，最后又站在了原地，凄冷的夜色中，她从包里面拿出烟点燃，放在唇边狠狠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烟雾。
一根烟抽完，她拿出手机。
“小软宝，鱼上钩了。”
接到电话的苏软，正凑着小脑袋看向窗外的夜色，“知道了五姑姑。”
挂断电话。
她回头看向身后，正拿着书翻看的顾流年。
“哥哥，想吃鱼吗？”
顾流年放下手中的书，“哦，好大的鱼？哥哥的胃口有些大，鱼太小刺很多，哥哥嘴巴受不了。”
苏软比画着，“大概这么大吧！”
顾流年放下书起身，“看样子还不错。”
*
病房里。
杨城被绑在椅子上，他双手不能动，骨头还没有完全好，现在被反剪着绑住，疼痛使他脸色惨白，目光涣散。
杨清竹推门，她下意识要尖叫。
“嘘，要是因为杨夫人引来其他人，我手中的刀会因为手抖拿不稳，到时候贵公子缺少什么部分，我就不知道了。”
伴随着男人带笑的话语，杨清竹用力捂住了嘴巴。
她反应迅速关上门，目光惊惧盯着，单脚踩着椅子晃动着玩的男人，“你，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男人冷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夫人有没有忘记你做过的事情。”
杨清竹心咯噔。
“你是谁派来的！”
“你得罪了谁，你心底没数？”男人手搭在了膝盖处，他薄唇微微上勾，黑色帽子又让杨清竹无法看清楚他全部容貌。
只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跟她认识的那些有些相似。
杨清竹想到了，前段时间她去山上别墅找薄泾川，男人警告和威胁她的话。
她微微瞪大眼睛。
是薄泾川？
要杀她灭口？
想到这些，杨清竹双腿发软，她下意识转身就要跑。
“妈，妈，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她的手刚握住门把手，身后响起杨城，哭喊着的求救声。
杨清竹身体僵硬。
她咬牙握着门把手下拉。
“妈！你真的不管我了？你的心好狠啊，我是你的儿子啊！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被杀死嘛！”
杨城带着怨恨喊道。
杨清竹手已经抖了起来，良久之后，她像是失去了力气的傀儡，整个人毫无生气转身。
“薄泾川在哪里？”
她盯着男人问。
正玩着匕首的男人，听到“薄泾川”这个名字，他眼眸微微眯起，所以他们要找的那个男人，名字叫“薄泾川”？
“他自然不会见你，他让我来找你，就是想要你永远闭嘴，因为你知道他不愿意暴露的秘密，杨夫人下辈子活聪明点！”男人话语危险，他踢开椅子，伴随着杨城惨叫，他握着匕首慢慢走近杨清竹。
杨清竹吓得浑身颤抖，她步步后退，握着门把手，一边回头看着靠近的苏男人，一边用力拉着门把手。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动作，她却怎么都做不成功。
手抖得不成样子。
“别做无畏的反抗了，他要谁死，谁能活着？”男人已经来到杨清竹面前，手抓着她的头发往里面拽。
“啊！”
杨清竹尖叫。
冰冷的匕首拍打在她脸上，男人冷笑，“你跟他合作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觉得他会放任一个，让他觉得危险的人活着？”
杨清竹浑身冰冷，头皮的疼已经她都感觉不到了，她双手握着男人的手，用力要把脑袋冲他手中扯出来。
“救命，救命……”
她哭着嚎叫。
男人仿佛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就像是蚂蚁即将死之前，人类对它们的作弄一样。
杨清竹嗓子喊痛了。
病房的门没有被推开，甚至连凑近的人都没有，她仿佛知道了什么，她渐渐绝望。
“杨夫人，上路吧。”
男人手中的匕首靠近她脖子。
杨清竹绝望闭眼。
“哟，我来得不巧。”
这时，一道小奶音像是天籁传到她耳朵里。
她猛然睁开眼睛，泪光模糊间，她看见病房门被推开，穿着紫色碎花连衣裙的苏软站在门口。
她漂亮的脸蛋带着笑。
杨清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救，救命，苏软你救救我……救救我……”
“滚！”
男人危险吼道。
苏软没有滚，还迈着小短腿走进了病房，她淡然把病房门关上，目光清澈凝视着抓着杨清竹头发的男人。
“要么现在滚，要么命留下，你选择。”
她小奶音萌萌道。
杨清竹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真的害怕男人被苏软激怒，她脖子会被划出一道大口子，她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
男人松开了杨清竹。
“算你狠！”丢下这句话，男人翻窗逃走。
这反转让杨清竹反应不过来。
苏软什么都没有做，杀手就被吓走了？
“杨奶奶，你不要害怕，我哥哥在外面做了部署，他逃不掉的。”苏软这话瞬间打消了杨清竹的怀疑。
原来是因为顾流年！
杨清竹被吓得不轻，她听到危险消除，脸色依旧惨白。
她手抖得喝了口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雪中送炭咯。”苏软笑嘻嘻。
杨清竹瞪大眼睛，“你……”
“杨奶奶，现在你生命都受到了威胁，还看不清楚局势？薄泾川要除掉你，而你想要活下去，能选择的人只有我。”
苏软拉着椅子，她努动着屁股坐上去后，小大人样子环抱着双手，还翘着二郎腿。
杨清竹嘴角抽了抽。
说实话，眼前这幅画面，让她觉得怪异。
她居然被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给谈判了。
“我虽然是小孩，但我也有绝对能力保护你安全，毕竟我身后是顾家，能与薄家抗衡的顾家，当然我还有一点好，我有个好妈妈苏伊人，她给我留下了不少保护机制，即便没有顾家，我想要保护一个人安全，也是轻而易举。”苏软挑眉。
她小奶音充满了骄傲，似乎在跟杨清竹炫耀她有个多么好的妈妈，杨清竹脸色更怪异了。
良久之后，她还是带着怀疑，“你真的能保护我？”
苏软看着她，笑得眼尾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