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苏软做了个梦。
梦里妈妈温柔跟她说了好多话，然后摸着她脑袋，“软软，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记得照顾好自己啊。”
“妈妈！”
“妈妈，你不要走……”
画面一转。
周围寂静得吓人，黑漆漆的空间中，苏软耳边出现了许多声音，她手指轻颤。
“苏老师为人师表，居然未婚先孕！真是丢尽了我们老师的脸面，这样的人还能来上课，研究院也太宽容了。”
“和自己的学生搞到一起，还踹上了野种，苏伊人自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她吃廉耻，能和薄夜凌未婚就先睡了？所以薄总指着苏伊人鼻子骂她不要脸，真的是骂对了！”
“哎，苏老师这么一弄，她算是身败名裂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来，这不是给她自己找罪受吗？”
“真是可惜了。”
周围的声音在说她妈妈？
苏软想要找寻声音来源，她拼命在空间中找，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周围还是无尽的黑暗。
“我听说苏伊人想法不简单，她想要钱，正好薄夜凌有钱，她就想要用孩子来逼迫着上位，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钱，所以才会跟薄夜凌上床，还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
“天啊，她居然是这样的人？每年研究院给她的钱还不够多？她居然还去做这样下贱的事情？”
“人的欲望都是无穷无尽，薄夜凌可是薄家嫡长子，薄家的家业之后都是他的，研究院这点钱跟薄家比？所以嘛，人家是聪明人，哪里像我们这群笨蛋。”
“不是的，我妈妈不是这样的！你们别胡说！”苏软吼着反驳这些人的话，耳边更多声音了。八壹中文網
“贱人！”
“上位表！”
“不要脸，下作！”
这人围着她，用着各种羞辱的词汇谩骂着她妈妈。
“我妈妈不是这样的！你们都给我闭嘴！”
“闭嘴啊！”
这时，忽然有人说。
“我听说天才都是疯子，那么天才现在怀了个小东西，这个小东西会不会也是疯子啊？”
“据说会遗传。”
“疯子生下个小疯子，这不是祸害吗！”
“不行，必须计划……”
声音戛然而止。
计划什么？
周围的声音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无尽的黑暗，还有压抑人心的恐惧，苏软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她小手用力抓着被套，额头上都是汗水，眼神空洞。
刚才那梦是怎么回事？
门从外面被打开，顾流年踏着光走进来，他打开了房间里面的灯，手里面端着个杯子。
苏软缓缓抬头。
她看着走过来的男孩，才重重吐了口气，这个时候的她才确定不在梦境中，她声音沙哑。
“哥哥……”
顾流年端着水杯来到床边坐下，他递着水杯到她嘴前，看到她小嘴被她咬出了血痕，而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
他喂水的动作一顿。
“手给哥哥看看。”
苏软回神，才感觉到手心中刺痛，她没有把手给顾流年，而是伸手去接他手中水杯。
手刚碰到杯子，指尖被烫得一颤。
刚要缩着离开，手就被男孩温热的手给握住。
“哥哥，没事的。”她想要把手缩回来。
顾流年握着她的手不松，还加重了力气。
“梦见什么了？”
苏软垂眸。
梦见好多声音都在骂妈妈，说天才疯子会生出一个小疯子来，她前世可不就是个小疯子吗？
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恶魔。
如果哥哥知道前世她是怎样的人，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关心她，又或者会厌弃她，与她疏离吧？
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小恶魔。
她用力把手抽了回来，察觉到面前男孩微微一愣，她拿过他手中水杯，“哥哥，我口渴了。”
说完，她低头小口喝着温热水。
卧室里面安静气氛安静了下来，苏软脑海里面全部都是梦中那些人说的话，她不自觉用力，手指跟着泛白。
顾流年看着她，微微叹息了声。
小丫头心底藏着事情，一旦涉及到这个事情，她就会刻意跟他保持疏离，他怎么能不懂。
苏软不知道该怎么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
她只有低着脑袋继续喝水，已经长长的头发，随着她低头动作也跟着盖住了杯子。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把头发别在了耳后。
顾流年看见她一闪而过的不安。
小家伙到底还经历了什么？让她能夜夜不能安眠，更时不时就被不安包裹？
“软软，哥哥……”
他刚要解释，他刚才不是必须要她把藏着的事情说出来，话还没有说完，面前低着头喝水的小丫头，就伸手抱住了他。
“肯跟哥哥撒娇了？”
顾流年低头看着，主动抱住他的小丫头，他轻轻笑了声，单手扶着她背，另外只手帮她整理着，又散在她脸前的头发。
“哥哥，我刚才梦见妈妈了。”
“嗯？”
薄夜凌听说宝贝女儿做噩梦了，他连滚带爬从床上翻起来，穿着深色睡衣就匆匆过来，然后就看见顾流年和他宝贝女儿抱在一起，动作亲密的他牙酸又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顾流年这小子，凭什么能抱他的宝贝女儿！
薄夜凌气炸了，刚要冲进去把顾流年给丢出去，他赫然就听到苏软说的话，他浑身僵硬在原地。
“我梦见好多人骂妈妈，骂她不要脸，骂她未婚先孕是心机深沉，骂她下贱，骂她是个疯子，而我是……”苏软把脑袋埋在顾流年怀中，她能听见男孩心跳声，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小疯子。”
说完之后，她手用力抓紧了顾流年。
好似抓住了她的救命稻草，她怕哥哥知道她的过往，又不想瞒着哥哥，她很纠结。
因为她重生之后，感受到的温暖，还有被呵护，全部都是眼前这个男孩给的，当初有目的让他救下她，后来又有目的留下来，再然后他们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顾流年感受到她情绪紧绷，他品味着“小疯子”三个字，没几秒就明白了过来，他低头手把埋在他胸前的小脑袋捧起来，眼神温柔看着她不安紧拧的秀眉。
好一会儿，他无奈叹息了声。
“软软，哥哥比你还要疯，如果真要说咱们俩谁嫌弃谁，肯定是软软嫌弃哥哥，因为哥哥不仅疯，还特别吓人。”
他带着笑说着这些话，手指落在了她紧皱的眉心，轻轻揉了两下，“所以，软软被嫌弃哥哥，哥哥也不嫌弃软软，好不好？”
大概或许知道，男孩会这么说。
苏软眉眼逐渐松开，她主动往男孩怀中靠近，“软软永远不会嫌弃哥哥。”
“好，我们说定了。”
顾流年抱着她，拿过她手中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后，他掀开被子上床，手轻轻拍着苏软的背。
“哥哥，你给我背出师表吧。”
苏软没有睡意，她想起上次撕了哥哥卷子上，有出师表填空题，她忽然想要听哥哥给她背，哥哥低沉的嗓音背出师表一定很好听，作为催眠曲想必也相当不错。
顾流年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微微一愣，“原文译文对照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
再次陷入被困意席卷的苏软，耳边还有顾流年不紧不慢，背着出师表的声音。
果然，哥哥背的出师表很好听，下次她一定让哥哥把这些录下来，她随身携带，然后哥哥再也不用担心，她睡不着的问题了！
门外。
薄夜凌身体靠着墙，他低着脑袋看着铺着昂贵地毯的地面，脑海中全部都是女儿刚才说的那些话。
这些都是当初苏伊人怀孕被曝光，研究院那些人骂苏伊人的话，哪怕他当时站出来，说了他和苏伊人结婚了，依旧没有阻止他们对苏伊人的谩骂，就像是苏伊人所说。
“他们不在乎你的澄清，也不在乎真实结果，他们只在乎，比他们强大的人被拉下神坛，他们肆意践踏发泄那一刻的快感。”
只是当初骂苏伊人的那些人，全部都被他给弄出了京都，网上关于苏伊人的资料还有其他痕迹，也全部都被他给抹掉了，宝贝女儿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忽然，薄夜凌脑海中出现一个人。
当天夜里。
薄家老宅再次陷入不安宁中。
薄老爷子坐在客厅里，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直接抄起了杯子朝着不远处的薄夜凌砸过去。
“薄夜凌，你真当我没有一点脾气？！”
这个逆子居然敢大半夜，直接闯入他卧室抓人，丝毫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面！
张冰冰穿着吊带睡衣，身上的痕迹任由她怎么遮挡都遮挡不住，她满脸羞辱的瘫坐在地上，脸毫无血色，用力咬着唇瓣，又委屈得斜视望向身边挺拔的薄夜凌。
佣人们都不敢大声喘气，他们心底都很清楚，老爷子明面上看似是薄家主人，实际真正的主人，早就是薄夜凌了。
而且，哪里有儿子直接闯老子的卧室，把继母从他老子床上给拽下来的？佣人们不敢多说，他们看着满脸涨红又羞得不行的张冰冰，觉得解气又觉得她活该。
薄夜凌抬眼，淡淡扫视着满脸怒火的薄老爷子，他薄唇轻轻上勾，下一秒就狠狠踹了张冰冰一脚。
伴随着张冰冰惨叫，他踩在了张冰冰背上。
“别说从你床上把她抓下来，我不高兴了，我还能当着你的面，直接揍她呢！”
薄夜凌见薄老爷子脸色更难看了，“所以，您能拿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