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年傻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经过他发狂发疯后，这么坚定跟他说，她不远离他。
他以为小丫头见过，他黑暗的一面。
会逐渐和他疏远……
“阿年，怎么……”样了。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慕烟和陆思成双双捂住嘴巴，他不明白的看了两人一眼。
“阿年没事了。”
慕烟知道，丈夫担心儿子。
她跟丈夫使了个眼色。
顾清宣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儿子还坐在地上，闺女被他抱在怀中，画面温馨而有爱，再次准备说什么的他。
话依旧没有说出口，就被陆思成和慕烟两人合力给拽走。
楼上书房。
“怎么回事？”终于被放开的顾清宣，抢先开口。
这样子好像是怕再次被捂嘴！
慕烟眼睛还红红的，她抽噎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阿烟，你不该对阿年说这些事情！”陆思成皱眉。
顾清宣看向妻子，他微微叹息了声：“的确不该，阿年被绑架经历的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阿年的器官当初其实也被卖掉了，是他及时逃回来，才……”
“顾清宣，你说什么！”
慕烟猛然抬头，情绪激动。
顾清宣垂眸，他沉默了两秒，起身打开了保险箱把当初的资料拿出来，放在了慕烟面前。
“你自己看吧。”
让他亲口说儿子当年的遭遇，他说不出口。
他每次只是想一下，他都恨不得把当年那些人给千刀万剐，哪怕他们已经被判了死刑，他依旧想把他们从坟墓中挖出来，挫骨扬灰！
他清楚这些人，不过是一些爪牙而已。
他走到落地窗前。
身后逐渐响起慕烟哭声，从开始的隐忍到最后痛哭，最后是抱着脑袋崩溃的嚎啕大哭。
“为，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阿烟，阿年刚回来那一年，正好是伊人离开，你精神状态也不好，如果再让你知道，阿年经历了什么，我怕你挺不住，所以我就瞒了下来。”
顾清宣会去见薄夜凌。
也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不管是苏伊人还是慕烟，这两个女人对他们而言，那都是无法替代的命。
这也是顾清宣心中一直觉得亏欠儿子的地方，为了妻子的身体，他选择伤害了儿子。
这些年他花重金，花人力掘地三尺地找幕后人，也是想要弥补儿子。
他这个父亲做得不称职，他是知道的。
“是我……是我对不起阿年……”
慕烟崩溃自责。
下一秒。
“阿烟！”
*
“傻子，下次真要离哥哥远点，哥哥不想看到你受伤。”顾流年亲手帮苏软处理着脖子上的伤口。
他手刚碰到苏软脖子上的伤口，他指尖跟着颤抖，他咬得特别狠，伤口没有立即处理，带着牙齿印的伤口已经泛白，血也变成了暗红色，被咬的地方红肿，隐约还能看见里面血管……
顾流年忍了好几次，最终他没有忍住，他低着脑袋声音沙哑：“苏软，你真是个小傻子啊！”
“我才不傻呢，我陪着我哥哥，我哪里傻了？”
苏软握着他落下来的手，让她脖子伸。
她知道哥哥现在肯定很自责。
如实的说，看到发狂的哥哥那一秒，她的确犹豫过，她不是没有见过发狂的人，正是因为见过，她内心很清楚他们有多危险。
特别像哥哥这种武宗级别，发狂之后的危险指数直接高达八颗星级别。
她接近危险，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安抚好哥哥，她受点轻伤，要么就是被哥哥给重伤，或者死掉！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结果是好的。
赌她在哥哥心中份量。
她赌赢了！
“哥哥，不准跟我说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会跟哥哥生气的！”
苏软板着小脸，奶凶奶凶威胁。
顾流年一愣。
随即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大声，他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心跳声了，他目光深邃看着面前，威胁完他之后，弯着眉眼笑起来的小丫头。
不等他说什么，小丫头手指就抵在了他唇瓣前。
他感受到手指微微用力，他唇瓣就被强行撬开，紧接着口腔中被香甜味冲击。
“呐，这是哥哥听话的奖励哦~”
苏软小手捧着他的脸，笑嘻嘻道。
“咕噜。”
顾流年咽了咽口水。
喉咙上血腥味道，立马被香甜味替代，这股甜顺着他喉咙慢慢浸入了他心脏，随后蔓延全身。
“哥哥，快帮小软宝处理伤口呀，小软宝疼死了~”苏软小眉头一皱。
软软的声音透着略带娇蛮的撒娇，顾流年恍然回神，拿着棉签和消毒水帮她处理伤口。
明明经常做这些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帮小家伙处理过伤口，今天的他做得格外艰难，时不时观察着小家伙脸色，生怕把她给弄疼了，几分钟简单的包扎，硬生生弄了二十分钟。
做完之后，顾流年看着完美缠绕在苏软脖子上的白纱布，他重重呼了口气。
“哥哥，我困了，你能不能抱我上楼去睡觉啊？”苏软今天格外黏顾流年。
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伸手求抱抱。
顾流年压根就没办法拒绝。
哪怕知道小家伙是怕留着他单独一个人，他会胡思乱想，所以这么黏着他。
他伸手抱起苏软上楼。
“哥哥，今晚你还会陪着我睡吗？”
苏软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小手拉住了顾流年的手。
顾流年垂眸没有回答。
“没有哥哥陪着我，小软宝会做噩梦……噩梦很可怕，小软宝害怕~”
苏软放低了软软的声音。
她脑袋也顺势低下，牵着顾流年的小手却没有放开，反而加重了力道握住他。
好像生怕顾流年拨开她的手跑掉。
几秒钟后，顾流年微微叹息了声。
“哥哥不走，哥哥陪着小软宝。”
“真的吗？”
“真的！”
苏软这才乖乖躺在被窝里，盖上被子的时候，她又伸手抓住了顾流年的手，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确认他真的不会走，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松开它的手，小手拉了拉被子。
“哥哥晚安。”
顾流年：“晚安。”
苏软或许是真的累了，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
顾流年在沙发上坐着，听着不远处传来均匀呼吸声，他才低头用手抱着脑袋。
好一会儿起身离开卧室。
几个长辈说完事情从书房出来，他们就看见，顾流年闷闷蹲在书房外面，佣人们都站在不远处，着急又不敢上前。
慕烟快步上前，她手刚碰到儿子手臂。
“妈。”
顾流年抬起头看她，他又看了眼母亲身后的父亲和陆叔叔，他们都担心地看着他。
他抿了抿嘴从地上站了起来。
身体贴着墙站着，头发被他抓得乱糟糟，碎发随着他脑袋低下，也跟着散落下来。
衣服上的血迹还在，灯光下的他充满了让人心疼的破碎感，慕烟眼圈又红了。
“阿年，有什么事情别在心底藏着，你冲着妈妈还有爸爸发泄，你别折磨你自己，好吗？”
她说得小心翼翼。
自从看过文件后，她内心对儿子的愧疚更浓了。
“妈，你今天不该让小软宝上前，如果我伤了她，该怎么办啊？”顾流年想到清醒过来，看到苏软抱着他，他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根本不敢去想另外一种后果！
“是妈妈错了，妈妈考虑不周全。”
慕烟承认错误。
她今天的确自私了。
满心只有自己的儿子，小软宝也是个孩子啊，她当时怎么就……慕烟抬手想要给她两耳光，顾清宣看出她想法，手握住她肩膀拍了拍。
“阿年，你妈妈当时急疯了，她怕你出事情，所以没有想那么多，一个母亲看到儿子发病，你让她怎么理智。”陆思成理解慕烟，他帮着说道。
顾流年没打算怪谁，如果非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走不出来，如果他早就走出来，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情。
“下次，拦着小软宝。”
“好。”
“妈，你们早点休息，我去洗个澡。”
慕烟想要喊着儿子，还想问问他是不是怪他们，可当看见儿子满脸憔悴，身上零零散散都是血，她问不出口。
顾流年去了苏软隔壁房间洗了个冷水澡，他换了干净衣服，推开门的时候，他下意识看着床的方向，见小家伙没有醒，他稍微松了口气。
等躺在沙发上时，他发现他刚才“害怕被骂”的心理，垂眸温柔到不可思议笑了声。
翌日。
苏软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满屋子找顾流年，她没有在房间看到哥哥身影，她连鞋子都没有穿，着急慌忙跑着下楼。
直到在客厅看到，穿着灰色上衣，干净爽利正在跟人说话的哥哥，她重重呼了口气。
“小姐？你怎么没有穿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