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过后,陆栩安轻微地皱了皱眉,松开了紧紧扼住林千屿脖子的手,虚虚地拢在他的脖子上。
林千屿剧烈地咳嗽起来,虽然陆栩安没有杀他,但是刚才的那股手劲是的确想置他于死地的,他的咽喉难受得紧,发不出声。
他感受着陆栩安的手温,不寒而栗。
疯子!大不了同归于尽!林千屿心里怒喊着,表面上却还是一副难受至极的虚弱样子。
他又不傻,不装装样子陆栩安怎么会对他放下戒心。
陆栩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林千屿,嘴角的笑抚平了。
他发现他对林千屿下不去手。无论他刚刚心里怎么样汹涌着对林千屿的杀意,但是当他真正地想对林千屿下杀手的时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不仅仅松开了手,还……
陆栩安看着自己略带颤抖的手,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把林千屿打量了好几遍。
他有什么特殊的,能让自己放下杀心?
陆栩安是一个很遵循自己内心的人,他发现自己不想杀林千屿以后很快松开了手,只是看着林千屿无声挣扎。
他目光冰冷,最后又看了林千屿一眼,转身就离开了这片林子。
体内沸腾的灵力随着陆栩安的离开也渐渐冷静下来,里面独属于陆栩安的炽热灵力居然乖顺地和林千屿的寒冷的灵力一起在他的身体里流转。
如果现在陆栩安折返回来看,他就会发现林千屿已经脱离了痛苦,只剩下喉咙被他扼太紧而留下的轻微痛苦。
刚才若是陆栩安继续加大手劲,那么在他扼死林千屿之前,林千屿会用体内灵力和他同归于尽。
林千屿现在已经对于自己会诸多修仙技法一事视若无睹了。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还不如先放着,以后再说。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牛逼,但是反正牛逼就完事了。
林千屿撇了撇嘴。
他想不通,为什么陆栩安的灵力会归顺于他。按理说,他的灵气极寒,而陆栩安的灵气极烈,应该是两个极端的灵气,水火不容才是,居然可以在他的体内和平共处。
想不通就不想了呗,先跑再说,省得那个瘟神又杀回来取他狗命。
林千屿抚着自己的脖子,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陆栩安离开方向的反方向蹒跚着。
然而没走几步,他就眼前一白,昏迷过去了。
不是吧,又昏迷?醒来以后不会又失去什么记忆吧。
林千屿在昏迷中抽了抽嘴角。
......
有人在说话?
“一次使用太多灵力了,使用过度透支了身体,才会导致昏迷不醒。”
说话那人继续道:“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日便好了。”
哪个王八羔子吵我睡觉?!
林千屿猛然睁开眼,瞪到眼前的白胡子老人,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徽音派,假装腼腆地低下头往墙角缩了缩。
“没事没事,别怕啊小朋友。”那白胡子的老者,和蔼地看着他。
好险好险,差点被他发现我很凶了。
林千屿鼓了鼓脸颊。
目光一转,他极快地打量了四周,熟悉的摆设和莫名的记忆告诉他,这里是他在徽音派的居所。
……可恶!还是没逃跑成功啊。
“许峰主啊,你看贵徒也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罢,那人转身离开。
听他的语气,看起来是个医师。
不过......他在和谁说话?许峰主?
林千屿从自己的脑壳里面扒拉了一阵,好歹才想起来那许峰主是自己之前丧失记忆的时候拜的便宜师父。
林千屿这才注意到门边若隐若现地站了一个人,像是不愿意跨进他的房间,只在门口站着。
“没死。”那人冷冰冰的声音论断了林千屿的状态。
他问:“你那天经历了什么?”
熟悉的声音又给了林千屿反馈,果然是他的师父,芜洪峰峰主,也是徽音派如今掌门以下的战力最强。
啧,徒弟差点死了也不关心一下。
林千屿叹了口气,冷冰冰的跟冰块一样立在门口干什么,当人形立牌吗?
好了,给这便宜师父秀一秀我的演技吧,告诉他什么叫演技巅峰!
林千屿轻轻颤抖了一下,低下头,眼中就含了泪,他带着委屈和害怕道:“徒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要杀我。”
虽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是照着熟悉感,林千屿演戏还是绝佳的。看,这不就演上了,看起来还毫无破绽。
师父许岸泽在门外打量着这个收来以后几乎没管过的徒弟,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许岸泽平静地问。
“徒儿太害怕了……被关到寒潭以后我就失去了意识。”林千屿带着哭腔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
嘿,看我演!
林千屿表面哭唧唧,内心浪到起飞。
“寒潭?没有人给你送东西?”许岸泽自言自语了两句。之前的林千屿不过是个凡人,被关到寒潭应该给他送御寒的灵器才是,怎么会把他冻到昏迷?
许岸泽决定等会去找把林千屿关到寒潭的人问问情况。林千屿再怎么不像话,也是他收的徒弟,不能不明不白受了欺负。
“罢了,你休息吧。刚好不要再到处……了。”
说罢,许岸泽瞬间消失了身影。
林千屿立刻收了哭腔和眼泪。
好耶,我真是一个演戏天才!年纪轻轻的就被修仙耽误了演戏事业,我苦啊!
林千屿又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泪,接着笑嘻嘻起来。
他猜测,许岸泽没有说出口的话,应该是让他不要再继续找人“碰瓷”了吧。
害,我又不是碰碰车,哪会到处“碰”别人啊。
他没有说出陆栩安。
一方面,是陆栩安离开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他还在徽音派,林千屿现在举报他,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从哪个地方钻出来要杀他了。
另外一方面,则是林千屿之前的风评看起来不太好。一个刚刚收来坏事做尽的弟子,和一个收了好久相处甚久的弟子,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其他人会选择相信谁。
林千屿抱着被褥往里缩了缩,冷静地思考着对策,他没有发现门口突然站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一直在,也许只是刚刚来。他全身灰扑扑的,站在门口几乎不起眼,更何况他好像是贴在门上的。
等林千屿注意到的时候,那身影已经动了,极快地一闪,便踏入了他的房间。
林千屿一抬头,被吓了一跳,他手里的灵气又在慢慢汇聚成型,又是和上次刺陆栩安而幻化出来的一个小匕首。
“妈呀,有鬼!你不要过来!呜呜呜呜你再过来我要叫了!我真的要叫了!”
林千屿拿着小匕首狂挥乱舞,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身影。
他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类似影子的东西。
那不是人。
来的东西拥有和人类似的修长的四肢,它一团漆黑,唯有眼睛都地方带着两抹幽深的红色,如同鬼火般在黑漆漆的眼眶中跳动着。
鬼啊呜呜呜呜!
见林千屿看向它,它缓缓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锐的长牙。它的牙齿的颜色比它身上的颜色略白,像是被橡皮擦擦过一般,黑中泛着白,更显得诡异了。
......如果我有罪,应该罚我去背着妹妹种地,而不是让我见到这丑不拉几的玩意!
林千屿胡思乱想着,却见那东西又动了。
它极快地一闪,林千屿根本捕捉不到它的踪迹。再看到它清晰的身影,它已经凑近了林千屿,贴着他的脸阴森森地笑。
林千屿甚至可以感觉到它身上冰冷到刺骨的温度!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