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屿抱着双臂在寒潭周围转悠,但是无论他怎么转,他都走不出寒潭的十米远,周围有一个无形的东西困住了他。
他也知道,是结界。有人在寒潭周围下了结界,好让他“好好反省”。
转了半天出不去,林千屿找了一个远离寒潭的地方坐下,把自己蜷缩成一朵孤苦无依的蘑菇。抱着双膝试图理清楚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还是不行,脑海里一片迷雾。
他只是一个农家子,被修仙的徽音派看中了他身上罕见的天灵根天赋,所以被徽音派的人带走了。
但是现在,作为一个从小在农田里长大的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应该怎么播种,用哪种方式灌溉。但是他却不应该清清楚楚的知道什么是“结界”,知道“普通人在寒潭是活不下去”的这种事情。
他丢失了一段记忆,而他对于那段记忆束手无策。
林千屿瘪了瘪嘴。
叹了口气,林千屿决定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怎么在寒潭活过一周。
他盘着腿,闭上眼,双手熟练地拈了一个手势。
周围的一切瞬间不一样了,他感觉到的不仅仅是寒冷,还有浓郁到无处不在的灵力!
而那浓郁到几乎溢出的灵力,正是由寒潭那里散发出来的。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我死不了!
林千屿不再追究自己的身体到底为什么对于修炼这么熟练——熟练到几乎成了习惯。他沉下心,感受到他的身体从一丝灵气也没有变得慢慢充盈,浓郁的灵气让他几乎舒服得好像回到了摇篮里,在昏昏欲睡的舒适中,他没有察觉到,灵气在他的经脉里流转得轻车熟路。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千屿一闭眼一睁眼,此处的天依旧是亮着的。
他锤了锤自己的腿,看着散发着寒气的寒潭,叹了口气:“不是吧,说给我关禁闭就真的什么都不管我,我死在这里了怎么办啊。”
他往结界外望去,却什么也没有望到。没有吃的,也没有御寒的物件。
林千屿挠了挠头,耳朵突然动了动,听到了外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他又恢复了盘坐修炼的样子,假装自己没动过。
“诶,他已经两天没有动过了,是不是死了啊?”有一个女声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问道。
而另外一个飞扬跋扈的声音让林千屿耳熟的紧,正是当时想打他的匪思。
“死了更好!他这个农家之子,终究就是下贱之人!到处勾引别人不说,居然还设计栩安哥哥!哼。”匪思声音越发清晰,想必是他们走近了。
“可是......大师兄让我们给他送的御寒之物,我们扣下了,大师兄会不会追究我们啊。”那个女声依旧很谨慎。
“大师兄也很讨厌他,放心吧,出了什么事情我负责。”匪思声音虚了一阵,但是又强硬起来了,“他这种人,就不该在我们芜洪峰!”
匪思很是气愤,林千屿这种祸害,不仅仅想祸害大师兄,还想祸害三师兄,居然因为天赋好还没被赶出芜洪峰,真的是气死她了!
芜洪峰,是徽音派四峰之一,剑术最强。
对对对,快把我赶出芜洪峰,最好赶出徽音派!那样我就可以去找妹妹了!
林千屿心里欢欣雀跃地怂恿匪思,实际上却一言不发装石像。
很好,现在他至少知道了一些他之前做过的事情。
处处碰瓷,我是个瓷瓶吗?碰瓷专业户啊。
林千屿叹了口气,动作细微地摸了摸自己的皮肤。
诶呀,白嫩细致,是个瓷娃娃还是不错的吧,怎么说也不是瓷瓶。
林千屿自恋地想。
那两人并没有在外面呆多久,只是过来看看林千屿的情况,又急匆匆地走了,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
林千屿在他们走后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有些讶异于自己竟然坐了两天,又讶异于自己居然一点也不觉得饥饿。
好像筑基以后就不会很容易感觉到饥饿了,啊可恶,失去了人生一大乐趣!吃饭多快乐啊!
林千屿一边愤愤不平,一边把手贴到了那层看不见的结界上,略一使力,灵气从各处汇聚而到了他的手与结界的相贴处,渐渐的竟融出了一个他刚刚好能通过的洞。
林千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从他融出的洞跨出,终于离开了那个寒冷的冰潭。而那个洞在他通过后又迅速恢复,整个结界看起来又浑然一体了,完全看不出曾被林千屿融出一个洞的痕迹。
外面的世界春暖花开,抬头望去,天空碧蓝如洗,几只仙鹤急匆匆地飞过。而眼前他正处于一个小花园之中,各色的花朵大朵大朵地簇着盛开。林千屿一回头,那个寒潭完全消失不见了,身后只有同样开的繁盛的花朵。
此处无人看守,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林千屿快步跑出花园,眼睛骨碌一转,看到旁边幽暗的森林便往里面一钻,喜气洋洋地准备逃之夭夭。
离开了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
林千屿步履匆匆地走,虽然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向着一个方向一直走,总会找到出这个徽音派的路的吧!
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树叶,林千屿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
被树叶遮挡的眼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一身白裳干净整洁,唯有右手浴血。而他手里正掐着一位黑衣男子的脖子。他手里那人挣扎不休,但他岿然不动,只是带着笑看着那男子的挣扎渐渐地弱下去。
听到声音,他一回头,看到了浑身僵硬的林千屿,脸上笑意更甚,而眉目温柔,如同刚刚拂过花园的清风。
林千屿对上他带着笑的眼睛,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正想跑,却听到了他含笑的缱绻声音,如同蜘蛛网一般将他缠绕住:
“小师弟,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