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琴并不喜欢陆远月,甚至于心存芥蒂,以至于连出院都瞒着陆远月。
当然,她自认为自己出院不用和谁打报告。
陆梁栋觉得不妥,劝她说:“人家小月挺好个姑娘,那王家大姐和小月奶奶还给咱们送了不少东西。咱就这么偷摸摸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老陆,什么厚道不厚道,谁知道那丫头打的什么心思。一个劲儿巴结咱们。”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陆梁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就这么着,两人打包出了院。
对此一无所知的陆远月挑了两件冬衣,兴冲冲地要拿去送给夫妻俩,可一进病房,她就发现病床上的被单都已经被撤走了。
“妹儿,你找这床的大姐吗?她出院了。”隔壁床家属热情地提醒道。
可是不对劲啊!袁小琴不是还做了ct没有拿结果么?
颅内淤血!她一个激灵,想起这桩严重的事情,随即转身就去了护士站。
按护士的说法,医生让袁小琴三天后来取ct扫描报告,并说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什么叫应该没什么大事儿!那颅内淤血,问题就大了!
她将手拍在护士站长桌上,急切道:“麻烦,我也要办理出院。”
护士看她一眼,温吞道:“可以,直接出院就行,手续的事情我们这边会有专人替您办理。”
vip待遇果然不同!
就这么着,她只拿了自己的手提包,直接开车去往陆梁栋家。
离目的地越近,她的车速就越慢,因为随着周遭景色一点点映入眼帘,回忆也一点点涌上心头。
周围的每一条街道都似乎有她的身影,可在这个世界,原本的自己并没有长大。
她无法想象父母承受了多少压力和痛苦才一点点熬过来,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又再次生育了子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希望父母已经生育了二胎。
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并没有。
有火车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这里就离他们的米粮店不远了。
缓缓磨下刹车,车子听在了“远月米粮”店大门外的马路边上,她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
米粮店还是和上次来时一样关着门,而隔壁水果铺子家的二蛋正坐在店门口边晒太阳边听摇滚乐,手和脚还时不时随着音乐动。
“二蛋?”她上前喊了一声,“麻烦问一下,隔壁陆老板今天回来了吗?”
二蛋头也不地说,“你叫谁呢?跟你熟吗?小爷这绰号也是你喊的?”
额……她险些忘记了,这一世,自己和二蛋仅仅一面之缘。
“额,那个……我经常过来买水果的。”她撒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谎。
对方将信将疑地站起来,不耐烦地问:“那你买东西吗?不买就……呀……美女,你打听隔壁陆老头啊?他家被黑虎盯上了,最近恐怕是不敢开门。”
二蛋这是看清楚来人是个美女,所以连带着表情也跟着柔和了七分。
黑虎?这位绰号叫黑虎的大哥,颇有些耳熟。
陆远月眼神怪异地看了谄媚的二蛋一眼,那黑虎好像是二蛋认的大哥。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位黑虎大哥后来犯了案子,并数罪并罚关了整整二十年。
“冒昧问一下,这位黑虎大哥为什么会盯上他家?”陆远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得搞清楚这件事,彻底将隐患解决掉,有她在,没人能动她的父母。
“咳,能怎么。不肯交份子钱呗。”二蛋不以为然道。
份子钱?这是道上的说法,份子钱并不是指结婚那种份子钱,而是指孝敬钱,说难听一点,就是保护费。
这火车西站附近的街道,挨家挨户都得缴纳这所谓的份子钱。
“你说说,那陆老头也是脑壳铁,不就一百块钱么?给了不就行了。”二蛋根本不把这钱放在心上,到底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一百块钱能买多少斤大米呢?那八毛钱一斤的普通大米,能买上一百多斤呢。
虽然二蛋说话难听,但陆远月并不烦他,甚至于还有点怀念前世和二蛋一起玩闹的童年。
“所以陆老板他今天回来了么?”她切入正题,这才是她过来的目的。
然而二蛋摇头说:“没看见人,美女,你和陆老头很熟吗?亲戚?”
她点点头,只说:“嗯,我们是远房亲戚。”
“噢,那你去市医院找呗,陆老头的婆娘被砖头撼了脑壳。”二蛋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示意就是那个位置。
“我刚从医院过来,他们已经出院了。”陆远月勉强一笑,“好吧谢谢你,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二蛋这回倒是比上次热情得多,还给她抬了竹椅子让她坐。
“嘿,美女我们是不是见过唷?我看你有点眼熟。”
陆远月偏头看他,轻声说:“是见过,上回我来过。另外,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陆远月。”
二蛋一愣,歪头仰面去看了看隔壁的招牌,上头赫然写着:远月米粮
“呀,你是陆老头的闺女啊?你咋也叫陆远月?”二蛋直抠脑壳,“不对啊,我听说他家闺女掉水里死了呀。”
陆远月有一瞬间的难过,但她还是说:“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二蛋陷入了沉思,三十秒后一拍脑袋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袁嬢嬢说害死她闺女的那个呀。”
嗯?什么意思?
见陆远月表情疑惑,二蛋干脆就嘿嘿笑着将从自己老妈那里听来的八卦讲了一遍。
在这个八卦中,小月俨然就是个上天派来祸害袁小琴闺女的恶魔。
明明一同落水,活的却是呆傻的小月。
二蛋上下打量着陆远月,“美女,我看你不像憨子啊?咋袁嬢嬢说你是个憨包呢?”
陆远月唇角微抽,不知该如何作答。
然而这二蛋又说了,“我听说你亲妈跑了是不是?也难怪嘛,被拐卖到村里的,能不跑么?”
二蛋同学,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这些八卦?
陆远月尴尬看着他,而他还在喋喋不休,完全不懂得看人脸色。
可是……她注意到一个问题,刚刚二蛋说她的亲妈是被拐卖到拉洪村的。
她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