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推，唐肆霆却一个反手将顾子柒的玉手握在了掌心中，横放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伴随温暖的暖流一同袭来的，还有唐肆霆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
顾子柒感到一阵温热从脖子传到脸颊，不由得想挣扎着抽出手来：“你这是做什么？”
“让你听听我的真心。”唐肆霆勾了勾嘴角，眼中无波无澜。
顾子柒一怔，不可置信地迎上了唐肆霆的目光。以前，他的眼中总是凝着霜雪，与他对视，仿佛整个人都会被劈天盖地的风雪掩埋，透不出一丝热气。
然而现在，他的目光却少了侵略性，多了份陌生的柔和。
顾子柒有些晃神，原来，他也有一双那样深邃动人的眸子。
气氛在静默中逐渐变得粘稠而暧昧，唐肆霆凝望着顾子柒秀色可餐的绝美面容，喉头动了动，像是要俯身上前。
“唐肆霆，你放乔森离开自己身边，有没有想过谁来顶替他的位置？”
顾子柒暗叫不好，灵机一动随意找了个话题问道。
“哦？”唐肆霆皱起眉头，似是不满地瞥了一眼顾子柒：“真是稀奇，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了我的工作？”
“你帮了乔森，就等于是帮了霍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顾子柒理直气壮。
唐肆霆目光复杂地轻嗤一声，淡淡道：“我会找到下一个合适人选。”
事实上，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从未真正依赖过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先前跟了他那么多年的乔森，唐肆霆也有把握在他羽翼丰满时挥手与他告别，没有过多的牵扯抑或遗憾。
“怎么找？”顾子柒仍不肯放过这个问题：“是从原来的心腹老员工中挑选，还是另寻新人？”
一般人询问这个问题，唐肆霆早就会用目光绞杀让他闭嘴。但顾子柒不一样，从她口中说出的所有话语，唐肆霆都乐得消受。
“另寻新人吧。”唐肆霆皮笑肉不笑。
他从来不会改变对任何职工的看法，第一眼他认为合适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会不计较经验地直接采用，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破例录取刚刚留学归来的乔森成为自己的总裁助理。
但是，第一眼未曾能入他眼的人，以后怕也是再没有机会。
“这样吗？”顾子柒将头往旁边扭了扭，似乎是不经意地说道：“职位变动的消息恐怕早已传回唐家，唐斯峰肯定还打算把唐宇泽往你手下送，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那个让他不悦的名字，唐肆霆兀地再次皱紧眉头，故意发问：“怎么，你还惦记着唐宇泽的前途？”
他们毕竟曾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朝夕相伴出席过不知多少商务宴请。唐肆霆虽然放心顾子柒不是那种会藕断丝连纠缠不清的女人，却也不悦她心中还牵挂着他人。
“你是不是傻瓜？”顾子柒没好气地白了唐肆霆一眼：“我一字一句不都是替你和唐氏考虑？哪还有替别人操闲心的工夫？”
这一席话听得唐肆霆神清气爽，眉宇间先前的阴云瞬息之间烟消云散。
细白柔嫩的玉手还被他捏在掌心，他下意识加重了力道。
“放心，有我在。”
很平常的话语，听在顾子柒的耳中却多了些不一样的情感。奇怪，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说得倒好像是要护她周全？
空气中凝着微妙的氛围，两个人各怀鬼胎坐在车厢两侧，唯有手在中间轻轻地牵在一起。
“顾子柒，你愿不愿意……再嫁给我一次？”
沉默了很久之后，唐肆霆试探性地开了口。
顾子柒讶异地侧过头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有听错吧？”
即便心跳得快要振聋发聩，唐肆霆还是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他们之间有过婚姻，只是第一次完全是他单方面威逼利诱、强取豪夺，所采用的手段策略通通上不得台面，更重要的是……当时的他只是为了完成复仇的愿望才与她接近。
他差点亲手毁了她。
而这一次，他是捧着自己的真心提出的这个请求。他知晓这个女人对自己独一无二的意义，他想要用一纸婚书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专属于自己一人。
既然所有的误会都已经抽丝剥茧地逐渐解开了，是不是，她还会有回到他身边的可能？
看到唐肆霆笃定认真的神情，顾子柒心头漾起一份复杂的情感，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
掌心的温暖被临时抽走，唐肆霆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凉，眸中的光亮也跟着蓦的一黯淡。
不过很快，他重新抬起头，淡淡地笑着道：“我知道这个请求对你来说有些唐突，我之前做过了那些伤害你的错事，你一时半会应该很难放下……没关系，我会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在此期间，我只希望你能够接受我对你的弥补。”
唐肆霆顿了顿，眼中点起星星光亮：“我相信我们的感情，还是有机会恢复如初的。”
先前的种种美好回忆纷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曾经的她也用过温柔似水的目光注视他，他们也曾有过不可替代的美好时光。
“不是所有的错事，道了歉以后都能恢复如初的。”顾子柒打断了唐肆霆的话，眉目清冷。
唐肆霆被她眉眼间的冰冷吓住，止住声定定地看向顾子柒。
“而且，‘恢复如初’在别人那里或许是个好词，在我们这并不适用。”顾子柒别过脸去，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嘲讽地勾起嘴角：“毕竟最初，我应该叫你一声四叔的。”
杀人诛心，还是她能够最为快速地找到刺痛他的办法，噎得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是啊，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强娶侄子未婚妻的无耻之徒，手段卑劣、用心歹毒，又何谈能够换取她的原谅，争取她回头？
一寸寸寒冷顺着脚底蔓延至唐肆霆全身，烟花三月的天气里，他冷得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