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柒将手中的卷宗推到林敏芳面前，面色沉静地说道：“时间紧迫，我也不想和你多费口舌，请你在看了这份卷宗之后再和我交流吧。”
卷宗中详细记录了林敏芳当年在黑市购买药剂的相关记录，甚至有她与黑社会碰面时摘下口罩签字时的清晰面容。在附录的法医复查的结果显示，这款药剂的确就是导致裴若手术大出血的罪魁祸首。八壹中文網
铁证如山，压得林敏芳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震惊：“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她一辈子小心谨慎，当年她不惜花高出三倍的价钱找的黑市交易商也是业界魁首，以对客户信息绝对保密而闻名。为什么四年后还是让一切泄露了风声？
“能为了钱而替你保密的人，当然也可以为了钱而背叛你。”顾子柒像是看穿了林敏芳心中的疑惑。
林敏芳的头顶渗出了细密的汗。因为背负着罪孽的十字架，她多年来夜不能寐，每日都活在巨大的痛苦和内疚之中。如今一切东窗事发，她反倒在内心松了口气。
更何况，就算是为了争取到唐家对裴老爷子的病情援助，林敏芳也愿意承担下罪责。
“这些……确实是我做的。”林敏芳咬了咬牙，身体有些颤抖地说道：“我认，我都认。”
“你认什么？”顾子柒微微眯起眼睛：“详细说一说？”
“当年，是我去黑市买了堕胎药，偷偷掺进了为大小姐准备的桂花莲子粥中。”林敏芳一边说着，一边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顾子柒眉头一挑，很好，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接下来，才进入到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和难点。
“哦？这就是你认罪的全部了吗？”顾子柒紧盯着林敏芳问道：“那么，裴夏在这件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林敏芳打了个激灵，将头垂得很低：“夏小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的计划，她只是本着关爱的姐姐的心意才会去给大小姐送粥点……她是完全无辜的。”
这个回答对顾子柒来说并不意外，她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林女士，我知道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并不简单，请你在想清楚之后再做回答。”
“不用再想了，事实就是如此。”林敏芳已经打定主意自己揽下罪责。
“是吗？”顾子柒微微颔首：“那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林敏芳一怔，眼眸片刻失神。在共同生活的岁月中，她和裴若非但没有恩怨，相反她还经常受到来自于大小姐的温柔照顾。
既然感情上说不通，林敏芳便只能另辟蹊径了。
“因为……我觉得大小姐的才能并没有夏小姐出色，她不配成为裴家的下一任家主。”林敏芳深呼吸一口气道。
监控室内，唐肆霆听到这句话后拳头微微攥起，眉头拧起风暴。
裴若从小到大一直是众人眼中爱的焦点，她在花道上也表现出了惊人的艺术才华，小小年纪便能复原许多成熟工匠都无法挑战的高难度花艺作品，一时成为业界神话。
裴夏的天资在普通人之中已经极为优秀，但与她堪称天才的姐姐相比而言，就显得黯淡无光了。
因此，如果林敏芳在才能方面对裴若妄加评判，无疑对裴若是一种侮辱。
“但是裴若的能力似乎更受到业界广泛好评啊。”顾子柒冷冷地提醒道。
“那是因为大小姐从出生开始就是既定的家族继承人，所有人当然只会围着她奉承拍马。”林敏芳笃定地说道：“更何况，大小姐成年以后的心思已经不在花道和家族基业上，而是一门心思想着和唐家少爷恋爱……夏小姐才是真正的璞玉，只要好好开发一定会变成比大小姐更耀眼的明星……”
听着这荒诞又经不起推敲的谬论，唐肆霆气得紧紧攥起了手，发青的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顾子柒顾及到监控室内唐肆霆的情绪，及时打断了林敏芳的话。
“裴家的花道承袭百年，决不能在这一代荒废。”林敏芳似乎意犹未尽，补充一句道：“只有夏小姐才是绵延裴家辉煌的最佳人选，这一个观点我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只是你片面的想法罢了。”顾子柒抬了抬嘴角，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一般道：“对了，你想知道导致裴老爷子突然发病的原因是什么吗？”
林敏芳一愣，立刻点头道：“你都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这么多年里，裴老爷子虽然身体不算硬朗，但也从未突发过这么严重的急症。如此一遭实属稀奇，林敏芳心中也笼罩着疑云。
“因为……他发现自家地窖中珍藏多年的珍稀花种全都不翼而飞了。”顾子柒看似不经意地投掷出重磅炸弹：“并且，他很快发现这些珍藏已经流向黑市，被人高价买进卖出。”
“这，这是什么人干的！”林敏芳的眼睛猛地瞪得很大，大脑感觉到了窒息一般的疼痛！
对于花道世家来说，最珍贵的藏品莫过于花种，即便是在法院抄家中，裴老爷子也想方设法保全下了几代人的心血杰作，并不远万里跟随自己运到了国外。
相当于命根子的花种全部消失，可想而知裴老爷子会有多么伤心绝望。
“是什么人干的？就是你口中那个绵延裴家辉煌的最佳人选啊。”顾子柒状似惊讶地挑眉道：“你与裴夏关系那么亲密，居然连这事都不知道？”
“这……这不可能……”林敏芳拼命摇着头，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
她宁愿相信这是某个江洋大盗做的，也不愿意是那个被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掌上明珠所为！
顾子柒从卷宗最后几页抽出两张照片，轻轻放在林敏芳面前：“这就是裴夏亲自交易的相关证据，你一看便知。”
照片上，裴夏穿着黑色的兜帽衫，正在地下车库鬼鬼祟祟地低着头和几个黑衣人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