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镖刚要上前动手硬来,坐在轮椅上的唐肆霆抬起手做了个动作,制止住了他们。
唐肆霆面色复杂地看着沈婉婉,如夜色般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在任何场合下都优雅得体的沈家大小姐,此刻却头发凌乱、妆容尽毁、仪态全无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唐肆霆,你要动孙先生的遗物干什么?”沈佑谦皱着眉头走上前,轻轻扶住沈婉婉的肩膀。
“孙先生四年前经受过的一个检查出了问题,警方现在需要检查他的文档和笔记,看有没有关于此事的相关记录。”唐肆霆并没有卖关子,简单地直入主题道。
“那也应该是警方的人来搜集证物,而不是你来越俎代庖。”沈佑谦眼中寒光一闪。
唐肆霆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此番行动确实没有获得警方的首肯,他也拿不出更强有力的依据来让自己的行为合法化。
“宇翔已经走了……我求求你放过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沈婉婉哭着抱紧了爱人的遗物,满脸的痛苦。
唐肆霆看着痛彻心扉的沈婉婉,很自然地便联想到了四年前得知裴若死讯的自己。他的表情略微松动,稍稍低下了头。
“我能理解二位的心情,不过……这遗物,我是拿定了。”
再度抬起头来时,唐肆霆眼中写满了坚决,语气也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已经错了这么多年,眼睁睁目睹了裴若和顾子柒接连遭受伤害与打击……如果他不能够让害死裴若的幕后凶手接受法律的制裁,他就没有颜面再活下去!
“唐肆霆,你真的过分了。”沈佑谦眼中暗波涌动。他在意的事情很少,除了顾子柒之外便只有他的家人。他根本不会放任他人伤害自己的亲姐姐。
“更过分的事情,你不都已经对我做过了?”唐肆霆无所谓地笑了笑,挑眉道。
沈佑谦勾了勾唇角,冷声道:“唐肆霆,如果你还是坚持要这么做,我不介意亲自再对你做一遍‘更过分的事情’,不过我保证,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失手。”
“你可以试一试。”唐肆霆维持着笑容,目光透着森森杀气。
局面陷入针尖对麦芒的危险境地,双方都寸毫不让,矛盾一触即发。
“你们别争了,如果孙宇翔真的留下了当年的工作记录,我知道他会放在哪里。”汤米莉出现在门边,眉眼间带着无法抑制的忧伤说道。
一时间,各色目光纷纷聚焦在汤米莉的身上,如同烈火般焚烧着她的自尊。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任何躲闪。
深夜,众人共同来到了孙宇翔曾工作过的科研大楼门口。望着早已长满藤萝的大楼外墙,沈婉婉不可置信地说道:“这里不是已经被废弃很久了吗?”
“当年项目流产后,我爸爸和宇翔哥……和孙师兄都被解除了雇佣关系,科研所也搬了出去。”汤米莉情绪平稳地缓缓说道:“但是我爸爸对这个地方感情很深,就与大楼责任人又签了两年租约。”
“两年?”唐肆霆皱眉确认道。
当年的意外发生至今已经五年,如果汤米莉爸爸只是签了两年的租约,为什么这栋大楼目前还存在于寸土寸金的商业区附近?
“没错。”汤米莉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些感慨:“两年的合约到期后,我一直觉得这栋大楼肯定要被拆了,因此长达一年时间都没有再来过……有次偶然路过这里,我发现大楼不仅还在,里面还亮着一盏灯,便好奇地走进去查看。隔着玻璃窗,我看到是孙师兄坐在里面伏案工作。”
“也就是说,是宇翔他后来又租下了这个地方?”沈婉婉吃了一惊,同时又带了几分吃醋:“那你和他……后来岂不是经常见面?”
“并没有。”汤米莉冷冷地打破了沈婉婉的胡思乱想,正色道:“因为当年被误会为第三者给我的伤害太深……那之后我一直没有和他见过面,只是偶尔路过这会偷偷看一眼,他是不是还在办公室里工作。”
“对不起。”沈婉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干脆地低头道歉:“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
“孙师兄已经不在了,你也不用再向我道歉了。”汤米莉打断了沈婉婉的话,转身淡淡道:“而且,我也没有那么问心无愧。我确实曾深深地喜欢过孙师兄,但是他从头到尾都只把我当成小妹妹看待,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只有你一个。”
沈婉婉低头不语,眼眶又微微泛红。沈佑谦轻蹙眉头,抬手揽上了沈婉婉的肩膀。
众人来到了科研楼前,在大门紧闭的出入口前停住了脚步。
“我们没有钥匙,该怎么进去?”乔森皱眉道:“要不要联系开锁公司?”
“不用。”汤米莉却好像并不在意,上前轻轻一拧门把手,门便应声而开。
“研究所原来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小偷也不会惦记上这里,毕竟偷走的东西他们也无法看懂。”汤米莉淡淡地解释道:“大门不设锁,这是我们师门多年来留下来的规矩。很多师兄师姐醉心科研,平时进实验室时袜子都会忘了穿,又怎么会记得随身带钥匙这样麻烦的东西。”
听到这番话,沈婉婉心中更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她当年执意施压搅黄了科研成果的发表,这间研究所可能会在学界留下更知名的地位……
汤米莉并未看沈婉婉一眼,带着众人熟门熟路地走进一间办公室道:“这就是我看见孙师兄工作的地方,里面也许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谢谢你。”唐肆霆点了点头,示意乔森和两个黑衣保镖上前寻找。由于时间紧迫,他们的动作多了几分鲁莽。
“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找东西可以,之后请务必要复原。”汤米莉瞥见了他们的动作,冷冷提醒道:“我师兄最讨厌凌乱,还请你们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