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那人面无血色地说道,说完闭着眼睛养神,没再看林辛。
“你是什么人?”
“你年庚几许?”
那人没说话。
林辛不再自讨没趣。
渐渐地,那人的身体也好了起来,说的话也多了。
“成玉。”那人丢下这么个名字,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这段时间以来,这人常常是坐在屋檐下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偶尔也会帮林辛削竹子,他刀法极好,速度又快,林辛很是满意。
到了半夜,成玉回来了。
“你去了哪里?”林辛问道,她还没睡,一直在院里等着。
“与你无关。”冷冷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林辛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丝毫没有得到过任何感谢,也许他根本不想活,是她多事而已。
“明日我就要离开,这是给你的。”成玉说着,丢给林辛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都是银票。
“这是哪来的钱?你要去哪里?”林辛问道,她从小到达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不必知道,你救了我,这是你应得的。”成玉丢下一句话,便往着房里走去。
林辛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爷爷去世以后,她便是一个人在这个破败的院子里生活,本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可不过就一年的时间,她便习惯了有个人在旁边。
这人突然要离开,她竟有些不舍。
她有什么资格让这人留下,本就是她多事才带回家的陌生人。
林辛把银票收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早她醒来,就去另外一间屋里看,早没了人影。
什么也没留下。
她跑到院门口一看,什么也没有。
这个人就好像从没有存在过,这里已经没有了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
当年爷爷带着她,一路卖艺一路卖筐,才来到了云都的郊区生活。
爷爷说这里是皇城脚下,更好讨生活。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成玉,只有一个顾琢。
顾琢离开了院子,马不停蹄地就往云都来,昨天已经来过一次,远远地看了一眼心中所想之人,今天他要亲眼看着那人出嫁。
城门已经封住,他寻了个人少的地方,轻易地就翻过墙进了城。
城里路边的鲜红色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戴着白色帷帽,穿着粗布衣裳,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
耳边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亮,远远地一辆华丽大轿出现在视线里,只能看到里面那人的轮廓,高贵典雅,不再是那个在他身后让他等等的小妹。
想必穿着红色嫁衣的人肯定很美很美,她也会开心地嫁给心中所想的人。
只要能看着她幸福,他就知足了,这一辈子他不会再遇到像这样的人,真的走进他心里的人,他宁愿一生一世一人度。
他站在人群后面,静静地看着那个抬着她的轿子远去。
人群喧哗热闹,顾琢像局外人一样格格不入。
他眼中尽是落寞,父亲母亲都身体康健,他遣人送了信报平安,便一匹白马朝着西南边疆去了。
太子府,一早,合欢便叫了温娴起床梳洗,她眯着眼睛任由宫女们给她梳洗打扮。
太子坐在外间喝茶等着,他看起来倒是和昨日没什么变化。
温娴穿着红衣走出来,太子放下茶杯,迎了上来,握着她的手关切道:“今日要辛苦你了,随我一同进宫拜见父皇母后。”
温娴一笑,这事本就是她身为太子妃的分内事,顾泽还像前世一般贴心。
她脑中一闪而过昨夜的春宵一刻,耳朵顿时有些发烫。
二人便带着宫人一同进宫,只一会便到了万意宫。皇帝和皇后早已在这里等着。
皇后看到二人露出一脸欣慰,她也知道皇帝给泽儿和温娴赐婚是什么目的,对这出婚事也算满意,也不会给温娴什么眼色看。
皇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关切了几句,便赐了好些珍宝给温娴。
这时温娴才算是真的看清楚皇帝陛下的长相,和顾泽的脸型是一样的,轮廓线清晰且清瘦,眼中透出精明的光芒。
不似顾泽的笑眼,显得更加威严。
皇帝关心了他们几句便离去。
皇后留他们二人吃饭,便说起要早日抱皇孙的事,也是把温娴给羞得脸红。
顾泽在一边听着,适时点头,依旧是笑眼如初。
二人回到太子府时,已经是午后。
太子去处理政事,温娴走在花园的石桥上,过了石桥,就到了太子府的最高处,可以看到太子府的全貌。
“娘娘,小心着石阶。”合欢提醒道,她跟着进了太子府,现在已经是贴身大宫女。
温娴现在这个凉亭里,外边太阳正辣,宫女们给温娴摇着扇子,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前世一样。
新婚夫妻的日子自然是十分甜蜜的,转眼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永南侯夫妇和毛氏都等在门外迎接,李氏抹着泪迎上来。
“请太子殿下安!”
看着眼前父亲母亲行礼,温娴也热泪盈眶,才真正有了离家的伤感。
行了回门礼,李氏便拉着女儿到内间说话。
“以后就是一国太子妃,有夫之妇,你行事都得要谨慎些,都考虑着些。”李氏叮嘱道。
“母亲,娴儿知道。”温娴十分乖巧道,这会是她和李氏最后一次以母女身份说话了。
“今日,怎么不见妹妹?”温娴问道,从在门口时她就感觉好奇,这种场合温沛必然得是在的。
“温沛不知怎么,你出嫁那日开始就病得不轻,以前是做什么都没力气,那日不知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两日,人被折磨得不轻。”李氏说道,眼神意味深长。
“她真是大难临头!最好直接死了!”如雪恶狠狠地声音传来。
只要是关于温沛的事,如雪都十分积极。
温娴觉得奇怪,这病一听就有蹊跷,可她确实没做什么手脚。
“你等会可要去看她,也是你身为长姐对妹妹的关心。”李氏说道,“你现在也是太子妃了,许多礼数都有人盯着。”
温娴点点头。
“你父亲本来要给她说一门亲事,但她的身体状况,恐怕是不成了。”李氏接着道。
这事倒是和前世一样,她一出嫁,父亲便要给温沛做一门亲事。
和母亲分开,便往暖香院去了。
合欢在永南侯府还是有很多关系好的丫头,刚才她也从丫头们那里得知了温沛的事。
“娘娘,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合欢小声说道。
“你也知道我的脾性,说吧。”
“二小姐这病或者还真和娘娘有些关系。”
“嗯?”温娴一愣,她了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娘娘出嫁那日,奴婢去厨房端娘娘的药,正看见竹青鬼鬼祟祟的,奴婢就悄悄看着,竹青胆大包天,竟把一包什么药倒进了娘娘的药碗里。”合欢说道。
“竹青,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女竹青?”
“回娘娘,就是她,这时给娘娘看药的侍女回来了,竹青就赶快溜走了,奴婢端药的时候,就把药碗换了,拿的是二小姐的药碗,竹青这才假装是刚来的,端着药就走了。”合欢说道。
“还有这事?那看药的侍女是专门挑选的,是最忠心的,怎会擅离职守?”
“那侍女忠心不假,可要是有人使坏,有的是办法,那碗药便肯定是下了让人上吐下泻的药,却被二小姐喝了。”合欢说道。
“这么说也说得通了。”温娴说道,“也算是自作自受。”
“又是一仇,下药之仇,你不除了她,她只会继续害你。”如雪说道,她对温沛前世毁她容,夺她位的事始终记着。
一走进暖香院,就闻到浓厚的药味,侍女小厮都蔫头耷脑的,看着十分晦气。
“咳……咳……”温沛的声音传来。
见到温沛的时候,温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脸蛋消瘦,嘴唇干裂,头发也干枯毛躁,和之前相比,完全不是一个人。
温沛看到温娴,眼神也不再假装,直接是恶狠狠的样子。
竹青也不在这里服侍,据说是被发卖了。
“咳,你来,这里干什么?”温沛似乎一口气无法说完一句话一样,气息微弱。
“本宫来看看你,你病得不轻,我作为向姐,也该来看看你。”温娴说道。
“咳,咳,你走!你走!”温沛说这几句话就好像耗尽了力气。
“妹妹别生气,气坏身子可不值。”温娴说道。
“真是活该!是报应!”如雪叫嚣的声音在温娴脑海里响起。
“咳,我,咳,不,想看到,你。”温沛说完这句,艰难地翻身朝着里面,不再看温娴。
温娴继续说道:“那妹妹好好养身子,本宫便不再打扰,太子殿下正在厅里等着本宫。”
听了这一句,温沛气的咳起来,侍女赶快过来给温沛顺气。
温娴留下一堆珍贵药材,便带着人出了院子。
既然温沛这么想当皇后,这么想嫁给顾泽,那温娴就要让温沛知道自己和顾泽有多恩爱。
留一堆药材,越珍贵,越是让温娴不舒服。
温娴出了暖香院,就又往李氏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