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胜战,袁张联军军心大振,军中上下人人皆是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士卒或豪饮,或围篝而舞,就连主帅袁绍也是摆下了酒宴,先宴请了众文武一番。因值军伍之中,虽有好宴,但无莺歌燕舞之流,众人也是未能尽兴。酣畅淋漓,待宴毕人去,更深月始出,外面已是下起了鹅毛大雪。袁绍饮了酒,半倚在火盘边昏昏欲睡,忽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微微侧过头去,只见门帘掀处,郭图已经慌慌张张地奔走而入。郭图见袁绍以手撑额,双目微瞌,似睁似闭,似是假寐,还未思量是否出声,便将抬起的左脚又收了回去,已是打算退下。“公则何事?”
袁绍方才已是被其吵醒,索性便把郭图叫住。见袁绍被自己吵醒,郭图连忙告罪了一番,而后才禀告道:“主公,一个时辰前敌将武安国来投,不知主公是否要接见他,还是……”说着郭图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武安国?”
袁绍当下便愣住了,似乎是在琢磨敌将身份,半响之后,他忽从虎皮锦褥上弹身而起,一阵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公则你现在就将此人请来。”
郭图虽大为不解,但看到袁绍一脸兴奋,他也不敢怠慢,应承了一声便一路小跑,找武安国去了。袁绍眼中精光闪烁,一把将被褥拉开,起身便穿上了一身正装,整理了一番,后对帐外甲卫吩咐道:“去,将大帐的行军布阵图拿过来!”
此刻武安国正跟在郭图身后,昨日他奉孔礼的命令,领兵进攻东光县,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袁绍在东光县居然设有一支奇兵,一番打斗下来,自己的五千将士死伤过半,一打听才知道对面的将领竟是界桥之战一举击溃公孙瓒白马从义的麴义。“将军,我主行帐到了,在下告辞。”
不多时,武安国在郭图的带领下便来到了帐前,郭图一声招呼也将武安国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是武安国将军到了吧!请进!”
不待武安国开口,袁绍似是已在帐内等候多时了。武安国应声入帐,尚未看清楚前面袁绍的模样,便已伏身下拜。袁绍见此,立刻喜笑颜开,几步上前,欲要伸手相扶,有觉不妥,不能失了礼数规矩,遂双手向上虚托,笑道:“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武安国复拜,已是诚惶诚恐,开口就说道:“罪将武安国拜见袁公,愿袁公收留。”
袁绍面露喜色,嘴中连说着“好好好”,而后将兢兢战战的武安国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唇边含笑道:“我早就听说青州武安国的大名,今日一见可解平生之慰。”
听着袁绍言之凿凿,皆是些恭维的话,武安国身子一僵,满脸犹豫,面上表情变了又变,而袁绍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复又见得帅案上的行军布阵图,当即明白了过来,连忙说道:“若蒙袁公不弃,罪将愿将青州军的布局一一献上!”
“好好好!”
袁绍甚是得意,此番攻打平原他自是认为胜券在握,不过十几万的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都是袁绍在支持,长期下来定会使冀州疲惫,为了接下来夺取幽州的大计,他已经有些耗不起了。于此同时,阶泽要塞内,青州军的军心其实有些不稳了,将士们嘴上虽不说,但军营各处都是死气沉沉。孔礼游走于各个粮仓,郭嘉和徐庶二人则带个几十名亲兵紧跟其后,闲杂人等皆被调离。“可惜了,可惜这些粮食。”
孔礼来回踱着步,时不时还伸手摸了摸粮袋,表情极为不舍。郭嘉在一旁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只要打败了袁本初,再多的粮食我们都得的到。”
孔礼点了点头,而后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望向郭嘉:“奉孝,兴是我疑心重了些,不过此举关乎我军的生死存亡,不能有半点马虎!”
郭嘉笑了笑,向孔礼深深作了一揖,回道:“请主公宽心,这要塞是在下亲自督建,这里的一草一木在下都了如指掌,万万不会出错!主公,天凉了,主公还是回营帐休息吧!”
“凡事仔细点总不会有错。”
在亲兵手中火把光的簇拥下,孔礼走近了一顿粮草包,徐庶见状连忙上手搀扶,把他送了上去。孔礼踩着粮草包,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布袋,眼神不由变得阴狠起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地传来,孔礼转身看去,原是太史慈和魏延,瞧他们脸色焦急,孔礼微微一皱眉直接跳了下来:“子义,出了什么事?”
“主公,前方有变!”
太史慈的声音有些嘶哑,“探子来报,袁张联军全线拔营,恐有大举进军之意!”
“哦?袁本初等不及了。”
孔礼淡然一笑,丝毫没有慌张。“还有……”太史慈暗自斟酌了一下,脸色冷得像块铁:“据可靠消息,武安国在东光县遭遇敌将麴义的埋伏,战败并向袁绍投诚了,武安国熟悉我们的布防,末将建议立刻换防!”
孔礼不吭声,默默地听着,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郭嘉。“都被打乱了。”
魏延见孔礼不出声,自己便开口,可他一出口就是忧心忡忡,“时间紧迫,我们应立刻想出对策。”
郭嘉眼皮一翻,接言道:“战败投降也情有可原啊,至于换防之事依在下之见,不过多此一举!”
“军师!你!”
太史慈脸色的不快愈发浓烈,若不是往日对郭嘉的敬重,此刻他早已要挥拳而上了。“好了!”
孔礼此时出面压出了阵脚,他给郭嘉和徐庶递上了一个眼色,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和文长先行退下,吩咐其他诸将,半个时辰后,大营集合!”
“是!”
太史慈和魏延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孔礼都发话了,便只好悻悻然地告退了。“主公,接下来的事情就交予在下吧!”
见二人远去,徐庶这才拱了拱手言道。“好,交予你了。”
孔礼说着,就从袖口掏出一块黑色的煤炭,递给了徐庶,“这次,我不得不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