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于黎禾城下大败,一番挣扎后,最终只率着一十八残骑突围而出,一路逃回了高唐大本营。对此,袁绍甚为惊怒,一气之下将高览剥夺了所有官职,降为了养马的马夫。“高览那个废物,枉丧我八千精锐!”
对于这样的败仗,袁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高览所率的八千精兵可是他袁绍手中的百战老兵,多年来对抗公孙瓒,参与了不少战争,有着宝贵的战斗经验,可是如今却全军覆没了,这个结果着实让袁张联军大吃一惊。“禀主公,高览阵前失利,皆是他贪功冒进,以至于着了孔玉伯的道,在下认为此一战不足以改变平原郡的战局,我联军在兵力上依旧远超孔军,接下来我们只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便可拿下平原全境。”
沮授见得袁绍暴怒,生恐其失了理智,乱了攻伐计划,遂出言安慰道。“哼!”
高唐本营议事厅内袁绍作为联军主帅,独自一人坐在上方帅案前,联军副帅张杨坐于其右下方,其余众人则两侧依次排开,分别坐在两列的桌案旁边。此刻袁绍手指不断敲击案桌,看来丝毫没有将沮授的意见听进去,一拍桌面,大喝道,“孔礼小儿欺我太甚,明日一早我欲率领全军进发黎禾,将敌军一举消灭!”
“不可不可!”
田丰一听袁绍要大举进兵与孔礼决战,立刻站了出来,直言道,“敌军兵力虽寡,但其士气正盛,我军兵力虽众,但多为新军,且配合生疏,此时实在不宜先战,我等更应以逸待劳,直到冬季时拖垮敌军。”
“哈哈哈,田元皓之言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不待田丰说完,郭图一阵大笑,对着田丰冷嘲热讽道,“拖垮敌军?你可知我大军每日消耗钱粮用度?你可知我冀州府库还可支撑几时?战事若真是要用拖的才能赢,那还要你田元皓何用!大家只需呆在这里坐着静等消息便是了!”
“你……你一派胡言!”
田丰得郭图侮辱心中气急,一手指着郭图鼻子不由大骂。“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袁绍本就烦躁,再闻人骂街就更是不耐,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负手来回度了几步,而后看向许攸,欺身问道,“子远,你觉得我现在是按兵不动还是应发兵决战呢?”
许攸听得袁绍点名,私下甚是得意,整了整衣冠后站了起来,拱手说道:“禀主公,依在下愚见,我大军应尽早与孔军决一死战,也应尽早将平原郡收入囊中。”
“哦,这又是为何?”
是战是拖,袁绍也拿不定主意,如今听了许攸的见解倒是有所意动。许攸骄傲地瞥了一眼沮授和田丰,朗声说道:“如今我联军拥兵十数万之众,而孔礼留在平原的军队不出两万,我们以数倍之兵攻伐之,必胜!此乃其一。其二,我军先前与公孙瓒军界桥交锋,虽尽破了他的白马义从,但其手中仍有五万百战精兵,不可不防,我等应尽快解决此间战事,而后再北上彻底攻取幽州。其三,大军粮饷对我冀州负担太重,战事拖久了,我们必将元气大伤!”
“不错,不错。”
袁绍听完连连点头,开口说道,“子远所言正和我心意,那就这样吧。高干命你为先锋,率三万精兵为大军开道,文丑颜良两位将军为你副将,吕旷、吕翔你们二人各领一万兵马为我军左右两翼,审配你率一万兵马坐镇高唐本阵,守卫粮草重镇,我与稚叔大人自领中军,明日一早全军开拔!”
高干、文丑、颜良、吕旷、吕翔、审配、张杨听得袁绍安排纷纷站出抱拳领命。可是这时田丰又不合时宜地站了出来,说道:“诸位且稍等,主公,在下认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主公是否要知会一下公路大人和孟德大人,骚扰青州后方。”
“元皓先生未免太小觑我军的实力了吧,以众敌寡下还要有诸般顾虑,那岂不是徒惹他人笑话。”
许攸眉头一挑,对于田丰的提醒轻蔑一笑。“哼,田丰你若是心生怯意,你也可以不用随军,你自己返回邺城好了。”
田丰才智过人但性格太过于刚毅,往日每每犯上顶撞,袁绍也对他很是不喜。“主公息怒,田丰所言不无道理,若不这样,主公可派两名信使,通知两军只需关注青州所在敌军的动向即可,以防被孔玉伯奇兵突袭。”
这时沮授出言为田丰解围,田丰无论是军事还是内政方面都是非常精通的,并且人品也很好,沮授对其还是十分敬重的。“那好吧,就随了沮先生的意吧。”
袁绍斟酌了一番,最终应许了沮授,而后他又冷冷督了田丰一眼,不悦地说道,“莫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袁本初麾下谋士如雨,猛将如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是。”
田丰俯首一拜,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神情颇为落寞。“好了,诸位各自去准备吧,稚叔大人,还请你点齐本部兵马。”
袁绍见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也不耽搁,径自回自己营帐休息去了。而后众人散去,唯田丰一把拉住沮授,快步走出营帐,于一个无人角落,责问道:“沮兄,方才主公命令全军开拔出战,你为何不出言劝谏?”
“如何劝谏?”
沮授摇了摇头,笑道,“主公一旦决定的事情又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了的。”
“武将死战,文臣死谏,我等身为人臣何故于惜命!”
田丰见得沮授怕事,不由急了,说话也失了分寸。“哼!我沮授还不至于需田大人来说教。倒是田大人你,我可听闻营中有人议论右校尉淳于琼之死与阁下关系甚深,你自己小心且是!告辞!”
沮授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哪受得了田丰的斥责,于是提醒了田丰一句便忿忿地离开了。田丰一时心惊,这淳于琼战死与自己何干,直到沮授离开了半响,他方才如梦初醒,顿时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