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几人聊到了日落山头。
“行了各位,天也快黑了,你们赶紧下山吧,这里晚上不能待。”
方老下了逐客令。
“方老,我们想今晚看看祭祀庆典,您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我们吗?”
方老脸色煞白,猛的拍了下桌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都说了不能过夜,你不要命了!”
年过半百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皱褶还是眉头,俨然愤怒至极。
这倒也在叶淮的意料之中,这个村里的人都害怕崖山王,他们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方老,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几人是南城刑警队的,这是我的证件。”
叶淮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掏出证件递到方老面前,一旁的四人也纷纷掏出证件。
“你……你是警察?”
方老双手颤抖的接过证件,眯着那已经有点白内障的眼睛仔细查看着。
“即便是警察,你们也离开这吧。”
方老好像在害怕什么,言语间只想让叶淮等人赶紧离开。
“方老,从进门时我就看见了墙上挂的水墨画,还有隔壁屋那挂在墙上俊俏的毛笔字,加上跟您聊的这几句,我能看出来您有一定的学识,放在建国前,也算是思想进步人士了,难道您眼睁睁的就看着崖山村一直被奸人控制着,把村民们的信仰变成敛财的工具吗?”
此刻叶淮眼里发着光,诚恳的站在方老面前。
“什么也别说了,你们快走吧。”
方老低下头,眼里满是不甘,但又无可奈何,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些人能帮助他什么。
“方老,请您相信我们,这次我们一定会将幕后那个人揪出来,还崖山村一个安宁!”
叶淮还想努力争取一下。
“唉,真的不要再说了,你们快离开吧!”
方老如此决绝,根本不想再给叶淮任何机会。
“方老……”
“送客!”
方老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直接打断了叶淮的话。
叶淮有些恼火,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方老,难道您不想为您儿子讨一个公道吗?”
“嗯?”
方老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不光是方老,身旁的姜婷等人也是一脸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
方老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您别怪我,刚刚您给我们几人倒热水时,我在屋里转了几圈,里屋有一间房,房内设有灵堂,挂着您儿子的遗像,旁边有一套西服和一双皮鞋,您保养的很好,墙上都是您儿子的奖状,我想他应该是个很优秀很有抱负的年轻人吧,如今这样怕也是遭到了崖山王的迫害吧。”
方老的身体开始颤抖,眼里泛起泪花。
“他……他……”
几度哽咽,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回到咱们村做了大学生村官,他早就看到了崖山王对村民们的迫害,励志铲除这些封建毒瘤,还村民们一个思想健康、进步的生活环境,可谁知道……”
方老已经说不下去了,突然回想起那些悲痛的记忆,让他痛苦的无法自拔。
“可谁知道……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对他下了毒手,本来可以欣欣向荣的村庄,刚刚燃起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叶淮接着方老的话说了下去,转身从姜婷身上拿来纸巾,递给了方老。
“他们……他们把我的孩子……活活打死了啊……就因为他说要修缮崖山王的庙宇,让崖山王成为崖山村的文化输出,而不是发展成邪教组织。”
方老掩面痛哭。
“那天就在我的眼皮底下,那个姓刘的老匹夫,带着五个人,抄起棍子就往我儿身上打,打了好几百下,我怎么拦都拦不住,后来他们连我也一起打,把我儿子打成了肉酱还不停手啊!”
姜婷心如刀绞,看到方老痛心疾首的样子,她也有点于心不忍。
“方老,您说的那个姓刘的,是谁?”
“他们老刘家的土霸王,不学无术,本来是个小混混,后来跟那崖山王沆瀣一气,欺压我们,除了崖山王以外,他谁都不怕,每年祭祀和庆典的时候,他都有特权可以不用参加。”
“当时你们没有报警吗?”
“报警有啥用,抓进去没两天又给放出来了,说是证据不足,回来后还跑到我们家来打砸我儿子的牌位。”
说到这,方老更加难受。
“哎呀,我儿死的好惨啊!是你父亲没用,没能救你啊!”
叶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家,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
许久,方老的悲伤才得到一丝缓解,一把擦去了鼻涕和眼泪,盯着叶淮看了两秒。
“叶警官,你真能帮我吗?”
此刻的方老眼神里仿佛有团火在燃烧。
“方老,我用我的性命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将那迫害村民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好!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我相信你们大城市来的警察一定能帮我复仇,老夫这把烂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今晚,我带你们混进祭祀庆典。”
叶淮激动的看着方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能握住方老的手表示感谢。
“老头子,这几位是……?”
正当几人准备计划着今晚的行动时,屋外站着一位老妪,佝偻着腰看着众人。
家中来了许多陌生人,老妪眼里有难以掩饰的惊恐。
“老婆子,快来。”
方老起身来到门前搀扶,看到方老的动作迟缓,叶淮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扶住方老。
“这位是我的老伴,赵娟。”
方老一边介绍着,一边将老伴搀扶起自己的老伴。
“老伴,这几位是城里来的警官,我们儿子的冤情可以找他们了。”
听到“警官”二字,赵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神色慌张的朝自己屋里走去。
“老婆子,你这是咋了?”
方老不知道自己的老伴怎么了,出于担心,只能追到屋里查看情况。
叶淮等人则静静的在堂厅等候,没一会屋内就传来了动静。
“咱别再争了行吗!多少年过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崖山王咱们惹不起!我们都这把岁数了,没有几年可活了,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了!”
屋内,赵娟的责备声传来,随后啜泣,让屋外的几人很是尴尬。
“你以为我不愿意安享晚年吗!我每次睡着看到我儿被打死的那个场面,我就难过心痛啊!那是我们的孩子啊!难道你不难受吗!我做梦都想给他报仇,如果报不了这个仇我死也不会瞑目啊!”
两人的对话让人停的很不是滋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只有两位老人心里最清楚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渐渐的,屋内没了动静,方老合上房门走了出来。
“大家休息一会吧,我给大家做饭去……”
方老朝院里走去。
看着方老拾柴的身影,叶淮心里很不是滋味,招呼这几人一起帮忙,大家谁也没说话,安静的做着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