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轻轻打开,外面是哗哗的雨声,她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还站在门外。
屋檐延伸出去的部分虽然能遮挡一点雨水,可风却把雨水送了进来,他的鞋和裤管都湿了。听见动静,他回过头笑了笑:“可算醒了,不然我可得淋成落汤鸡了。”
她看着他不说话,眉间紧皱,愁云惨淡的模样。鼻头有些发酸:“薛以怀你是不是傻?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不要再来找我了!”
薛以怀打了个喷嚏:“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怕你饿着,所以我是来送外卖的。”他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怕是饭盒被雨水淋着,所以一直抱在怀里。
她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薛以怀还有这么蠢的时候?
薛以怀是熟门熟路,外卖加热后端到了她面前:“趁热吃,吃完记得吃药。那我先走了,晚上早点休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找什么理由留下来,这反倒让她觉得理亏了。
“薛以怀你等一下!”她叫住他,把泡好的感冒冲剂递给他,“喝了它再走。还有,走得时候记得把这把伞带上。”
薛以怀笑了笑,一口喝掉甜得发腻的冲剂:“谢谢!”他拿起门口的伞,忽然又回头。念念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这下收都收不及,只好垂首。
他开口道:“念念,这几天我要出差,没法去医院照顾爸妈了。医院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会多安排几个护工帮忙,你感冒还没好就暂时不要去医院了。凡事都还有靳楠看着,你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她没有吭声,他也没有等她吭声,拉开门撑着一把黑伞消失在雨帘里。她靠在门口,看了很久……
明明是暖心的关心话,落在她心里却是伤感。
虽然不去医院,但她还是一天三通电话打给靳楠问父亲的情况。靳楠嘱咐她好生休息,也说了医院这边薛以怀都给安排妥当了。念念叹了一声,感觉这辈子欠薛以怀终究是还不清。
失眠了,看着闹钟的指针一圈又一圈地跑,她还是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越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可薛以怀的脸就越是清晰地映在脑海里。都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去想他?
翻下床想找找有没有安眠药,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干脆多吃了一颗感冒药。这感冒明明吃了让人嗜睡,可她今晚竟然还失眠了。
已经快接近零点了,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剩下冷风还在刮着。没有了雨声的呱噪,她翻了个身,心静了下来。浅浅而眠,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吓了一跳,最担心的是在医院的父亲出了什么问题。抓起手机就急忙道:“是不是爸出什么问题了?”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呃……是我,易泽。”
她松了一口气:“易医生,吓死我了。不好意思,我好以为是我哥打来的。对了,这么晚你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易泽清清嗓子道:“哦,也没什么事。你父亲的情况我已经问过了,目前都比较平稳你放心好了。何小姐,你还欠我一顿饭没忘了吧?”
她愣了一下,这大半夜的难道就是来提醒自己这茬?她笑了笑:“我记得。”
易泽十分满意地应了一下:“那现在过来请我吃饭吧!”
念念嗓门高了八调:“啊?现在?易医生,您老出门都不看时间的吗?现在已经是零点了!”
易泽十分淡然地嗯了一声:“我知道啊!所以时间还早啊!零点难道不是夜生活的开始吗?”
何念念捂着额头,都已经是凌晨了,这还叫早啊?不,的确是早,新一天的开端啊!
“易医生,我都睡了,能不能改天啊?”天冷又黑,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
易泽轻笑了一声:“这才几点就睡了?快起来,我过来接你。我刚下飞机都快饿死了。”
这个点,难道飞机上没有飞机餐吗?我虽然不常坐飞机,可你也不能骗我!
易泽呵呵笑了起来:“飞机餐太难吃了,我知道一家私房菜馆味道特别好吃,就去这家吃。快说说你家地址,我过来接你。”
真是哭笑不得:“易医生,你是……认真的吗?”
无奈地从床上趴下来,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出门等着。忽然想起他说私房菜馆,想想这个点……私房菜馆怎么可能还营业呢?她也是脑子进水了才信他这鬼话,大半夜的寒风瑟瑟,她还是个病号呢!
一辆的士开了过来,在她前面停下:“上车!”易泽穿着一身风衣,倒是颇有几分靳楠的风格。
“易医生,这么还吃东西应该不好消化吧?不好消化就会对身体造成不不要的伤害,所以……”
还没等她说完,易泽便插话道:“所以我们去吃点容易消化!”
好吧,她认输了。
下车后他带着她穿街走巷,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馆子前停了下来:“就这里了,清平小酒馆。”
小酒馆?装潢倒是颇为古风,只是这小酒馆,可不是他说到私房菜馆,这大半夜的人家门都关了。
“你看,人家都打烊了。要不,还是改天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力又上来了,她呵欠连连,这会是真困了。
易泽轻笑一声,掏出一把钥匙对她得意一笑:“来都来了,岂有改天的。”何念念是彻底懵了,这人怎么会有人家小酒馆的钥匙?就算有钥匙那又怎样,没人做饭难不成还要她下厨?
小酒馆果然是小酒馆,一排排酒柜上都摆满了酒壶子。走在这里面,仿佛有种穿越时光的感觉:“我看你不是饿了,你是想喝酒了吧!你怎么会有人家小酒馆的钥匙,该不会是……”
易泽拍了一下她脑门:“胡说什么呢!”
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念念吓了一跳,拉着易泽就想赶紧跑。这都没做亏心事她却心虚了,易泽却如如不动,反而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干嘛要跑?”
她眨眨眼睛:“不跑等着人家报案吗?”
她话音刚落,一道略为耳熟的声音响起:“谁要报案?”
顺着声音望去,念念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喊到:“老常!”这人还真是好久没见了,常戬,曾经是她的医生。
常戬不穿白大褂的样子,她还真是有些认不出来了:“老常,好久不见了。这……这家小酒馆是你的?你们两……”
电石火光之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看常戬又看了看易泽。一拍脑门,难怪她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易泽,原来并不是她的错觉。
易泽笑着走了过去:“师兄,来点菜呗!”
师兄,师兄,果然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他扶了她一把,只是都没等她说两句话他就跟常戬走了。
“我说我怎么老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原来真不是我的错觉。易医生,你是不是早就记得我了?”
面对念念的质问,他轻咳一声:“我们以前见过吗?我不记得了。”
常戬的手艺实在是令人咂舌,念念实在是忍不住对他叹道:“老常,你是个被医生耽误的厨师!”
常戬呵呵笑了笑:“俗话说得好啊,不想当厨师的医生不是好医生啊!薛太太,要不要尝尝我亲自酿的花雕?”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啊。老常,你还是叫我念念吧!”常戬大概是还不知道她已经离婚了。
常戬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妥,倒是易泽一直给她夹菜:“尝尝这个糖醋里脊,我师兄最拿手的菜。”八壹中文網
“这家店,难道是你和老常合开的?要不然你怎么会有他的钥匙?”
易泽一脸赞赏地看着她:“聪明啊!我师兄有个当厨师的心,我呢有个当吃货的胃,于是乎我们就合开了这家店。我出资,师兄出手艺,他偶尔会到这边小住。”
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的缘分,三五知心人,也是难得。
常戬不仅做得一手好菜,连酒也酿得特别香。刚喝几杯没觉得怎么样,没想到后劲还挺强的。脸颊都红了,眼神都有些迷离,自己可不能喝醉她不断地告诉自己,然后……
“老常,你这酒……”话还没说话,人已经趴在了桌上。
常戬无辜地看着易泽:“这酒量也太差了点吧!”说完这话,他又一脸正经,“师弟,你是怎么想的?她可是有夫之妇,这大半夜的怎么把人家老婆拐出来了?现在喝多了,怎么办?”
易泽耸耸肩:“谁让你给酒给她的,这事你得负责。”
常戬瞪大眼睛:“你个不厚道的,有你这么坑你师兄的吗?”
易泽轻笑一声,拍了怕他的肩膀:“她感冒了,喝点酒热身不是坏事。行了,谢谢师兄的宵夜,我先送她回去了。”
常戬推推眼镜又拉住他:“师弟,你一向做事有分寸,你可要明白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她可是……
易泽轻笑:“师兄,我知道。”常戬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不禁还是替易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