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也吃了,茶也喝了,某人却赖在她家不肯走了。
俞文应了牌友的召唤,吃过午饭就下楼去了。家里就剩下两人,气氛竟然生出尴尬。她是不是看看墙上的时钟,可薛以怀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电视机里放着一个无聊的综艺节目,两人同样盯着屏幕,也同样心不在焉。
何念念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薛先生,你不忙吗?”
薛以怀叉了一块苹果放在嘴里,跟自己家似的完全不客气:“还好。薛太太有什么指示吗?”
何念念打了个喷嚏,心想,一定是某个女妖精在骂她霸着薛以怀了!
“海滨晚会这么大的活动,你这个主办方之一应该很忙才对。今天你和洛山瑞会一起出现在远道集团,应该就是为海滨晚会的活动才聚在一起的吧!既然这么忙,你是不是该……”
她做了个请出门的姿势,薛以怀瞥了她一眼继续抱着果盘跟水果较劲:“既然你知道我这么忙,作为我的助理的你,又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请假呢?”
她哑口,感觉她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了。见她不吭声了,薛以怀这才放下果盘,关掉了电视剧。对上她一脸郁闷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道:“薛太太,我们该回家了。”
她穿着一双大了三个号拖鞋,被薛以怀忽然抱起,拖鞋也飞了。
回家回家,这就是她家好吗?
薛以怀却不由分说,直接就这么抱着她下楼,搞得邻里邻居都议论纷纷。
老何家的女儿嫁得好啊,瞧这姑爷一表人才,还宠媳妇得很呐!听着各式各样的议论,何念念心里是无力吐槽。表现,果真是太容易蒙蔽人们的双眼。
“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回家,你已经叨扰岳父岳母好些天了。”
叨扰?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能多在家里待一天那是他们最大的心愿好吗?两老高兴还来不及呢!
车子刚停在门口,就见到一袭白色蕾丝短裙的容允惜站在薛家别墅门口。一回头,大波浪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目光盈盈柔似水,真可谓是顾盼生姿。
见到薛以怀,便冲他挥了挥手,那一个热情得堪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是当她的目光扫过薛以怀的旁边,笑容立马就生硬了许多。自从那次医院毫不遮掩的谈话后,她们两便没有再打照面。
容允惜迎上来,依旧落落大方对她打了招呼,她只是浅浅地回以一笑。把两人抛在脑后,自己先回了房。她不禁再猜想,薛以怀把她弄回来是几个意思?难道非要在她面前跟容允惜表演恩爱?还是非要让她亲眼看着他才舒服?
意欲何为,她实在是猜不透。
薛老爷子已经回了梅珑,江心乐并不要求他们住在这边。反正她是懒得碰到容允惜,干脆收拾起东西,薛以怀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正在把衣服装箱。他扫了一眼箱子,只有她的衣服却没有他的。
他不禁问道:“怎么只收拾你自己的?我的呢?”
何念念一愣,看着他一副不解的样子:“你的?你走了,她可怎么办?还不得整宿整宿不睡觉,拿根小绳就上吊……”没等她说完,薛以怀直接把她给扑到了。
“薛太太,你这是要把你丈夫拱手相让吗?”他表情认真,语气却是戏谑。
男人就是自私,她都假装大方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还不满足?难道非要看她跟容允惜争锋相对,体现出了他的魅力,满足他的虚荣心才是对的吗?
她用力推开他:“薛以怀,你非要那么残忍吗?非要我天天看着你们两难舍难分吗?你想要我怎样?还要我怎样?如果你……”她深吸一口气,委屈有些上头了,语气也是越来越冲。
容允惜的话忽然在耳边回响,当初他给她的离婚协议书,他一定还留着吧!连容允惜都知道了那协议书的存在,薛以怀还有什么是瞒着她的?口口声声说她只是妹妹,却对她泄露了他们的秘密,这还只是妹妹吗?
她用力长吁一口气,伸出手到他面前:“如果你觉得这样都不够的话,大可以把离婚协议书给我。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我就该签字的,拖到现在也会毫无意义。”
听长辈说,在一段婚姻里,两个人再怎么争吵都不要轻易说出离婚两个字。因为即使当时说出是无心,可听多了也变成了有心。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想放弃这段婚姻,因为自己最初的念想,就是在他身边就好。
还为伤透心,所以还不想放弃,可又管不住自己的冲动说出的话。如果他当真同意,她想,她也能欣然接受这安排。她不是那种离开了爱的人就会寻死觅活的人,也许她会伤心一辈子无法痊愈,可那都只会藏在心里不让人看到。
这就是她,一句话多少种结果已经在心里计算过。即使是错,她并不后悔。
她看着他,以为他会生气或者直接发火,可他并没有。他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很轻,他身上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息。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念念,那时候你就该签字的……”
心头猛然一顿,即使想过他会顺着自己的话,只是当他真的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觉得那么难受。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搂着越紧:“可惜,那时候你却没有签字。所以,你已经错过了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离开我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念念,那句话我不会在问了。这辈子,我们就这样纠缠到老吧!”
他高她太多,她只能仰着头看他。其实隔着不远,她却不敢肯定他的话有几分是真。
“你这话,可敢当着容允惜的面说?你一边放机会给她,却又一边对我说着这样话,我猜不透你这话是真心还是表演。”
“我说过,我又不是个演员。允惜她……从来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她现在只是突然把这辈子能经历的不幸,都经历了遍。她现在只是太过脆弱所以因为信任我便依赖我,她需要点时间来调整。我对她不能置之不理,就如她当年对我从不厌烦。可即使是这样,也不会改变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念念,你愿意和我一起帮她渡过这一关吗?”
是啊,就算容允惜不出现,他们之间本身就是存在问题的。
薛以怀其实根本不需要说谎,也无需说这么一大堆话来敷衍自己。因为他知道,她愿意去相信。即使不信,她也不会去反驳什么。她总是看起来那么不在乎,不在乎到有时候让他都觉得不安。
他也不知道何时开始,会担心她对他的不在乎。
“所以,你想要我怎样?”
“我替允惜报名了一场国际摄影大赛,已经得到了入围的消息。这次摄影大赛所有的入围作品都会在苍宁展出,随后才会对所有入围作品做出最后的评选。允惜很有摄影天分,这是为她重拾信心的最好机会。”
何念念就不懂了,容允惜又不是因为工作上的挫折才这样,帮她做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吗?
薛以怀非常肯定道:“当然有意义,允惜的自信,很大一部分来自她对艺术的天分。”这话,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她沉默,他松开她,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收拾进了箱子:“明天入围的作品就展开,届时,会有很多人过来参加,我们一起给她捧捧场如何?”
何念念望着他道:“这也是薛太太的工作职责之一吗?”
薛以怀不假思索:“不是,这是一个嫂子对小姑子的关爱。”
他们这刚刚才达成协议,没想到容允惜这么快就登门了:“念念,我……我能接以怀一下吗?”
擦,这是小姑子对嫂子说的话吗?显然不是,所以她偏着头笑道:“不能。”
容允惜浅浅一笑:“那……打扰了。”她转身离去,薛以怀也是一句话也没有就跟了出去。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何念念刚才被薛以怀建设好的心理,忽然又崩塌。
就算薛以怀对容允惜没有当初的心了,可容允惜呢?显然还是对他是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样子。医院里的对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薛以怀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容允惜虎视眈眈,他却要她放松警惕。
薛以怀若不是对自己的定力太过自信,就是对容允惜执着太过低估。
捧着一杯茶,她靠在门口望着对面花园里两人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以怀,你娶念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以怀皱起眉头:“允惜,我说过了,不管我当初是为了什么娶她。你都需记得,她现在是我的太太,永远都是。”
容允惜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她:“哪怕她是有预谋来到你身边,你也心意不改吗?”
薛以怀垂首笑了笑,若是说何念念到他身边是有预谋的,还不如说是他蓄谋已久的结果。他对录音笔里的内容,完全没有兴趣。
看他一脸无所谓,容允惜蛾眉紧蹙:“她一个出生平凡的女人,心机却不平凡。她外表看似简单,可她贪图的却不简单。以怀,你当真……”
薛以怀打断了她:“允惜,就算她贪图我什么,那也是我们夫妻两的事。你是妹妹,只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