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倩根本没想到凌绝竟然连话都不说，直接一脚把她踢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她掉进水里，连续又喝了好几大口的河水。
这一回，她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凌绝没有看河里那个扑腾的人影，在草地上蹭了蹭刚才踹过杜倩的鞋底，转身走到桑鱼身边。
“回家。”
“嗯。”
这一次，桑鱼答应得无比干脆。
眼看着他们相拥而去，独自站在河岸的盛唐脸色不断地变幻着。
他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反身重新下了水，向杜倩的方向游了过去。
杜倩不会游泳，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淹死。
再一次把杜倩捞上来，他的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头顶的阳光依然明媚，可是刚才那个和他一起谈笑的女孩却不见了，只有身边那个奄奄一息还不忘咒骂着桑鱼的女人。
不甘心的人，又何止是杜倩一个？
＊
被凌绝一把塞进车里，桑鱼还是一阵阵地微微发着抖。
直到看见凌绝进了驾驶位，她才颤声问道：“凌绝……你怎么……自己开车……”
他的右手臂还有伤呢，要是开车多不方便？
接收到凌绝递过来了一记充满戾气的眼神，桑鱼识趣地闭上了嘴。
很显然，此刻这男人还一肚子火，她还是别顶风作案了。
凌绝发动车子，把空调暖风开到了最大档，才开车上路。
车厢里面本来就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再加上热风呼呼地吹，没多久，桑鱼就觉得身体暖和起来了。
偷眼看了面沉如水的凌绝，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你的伤……没事了吗？”
凌绝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要是真担心我的伤，就别再外面拈花惹草！”
虽然他口气很冲，不过桑鱼反倒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他说话就好，她最怕说什么他都没反应。
“我没有……”想起刚才杜倩的话，桑鱼真心觉得委屈，“那女人十有八九是疯了。”
桑鱼极少会说别人坏话，更不喜欢抱怨，今天杜倩实在是把她气到了。
她太倒霉了，根本什么都没做，就遭受到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凌绝冷哼一声，单手狠狠地打了一下方向盘。
“她疯，你就陪她一起疯？”
“我——啊嚏！”桑鱼刚要解释，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瞅了一眼狼狈不已的她，凌绝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从后座拽了条薄毯，他披在她身上，用没受伤的左手帮她整理着。
“你这女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遇到这事儿脑袋就傻掉了？明明知道她没安好心，自己还不知道留点儿心眼！这么冷的天，冻病了怎么办？河水那么凉，万一落下病根……”
他的大手在她身上这里拽一下，那里掖一下，生怕哪里留了缝隙会让她着凉，口中不断地说着话。
前面还是指责，到后面渐渐的就都变成了掩不住的关切。
桑鱼从来没见过这样唠叨的凌绝，可是这种唠叨却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冰冷的俊脸近在咫尺，桑鱼脑袋一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忽然就仰起脸亲了过去。
唇瓣碰到他温暖的薄唇，两个人一下子都怔住了，就这样凝固着姿势谁都没动。
似乎过了好一会儿，凌绝才缓缓扭开脸。
“行了，知道你身体没事，不用拿这种方式来证明。”
桑鱼愣了愣，气鼓鼓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第一次主动亲他，居然还被嫌弃了？
此刻的桑鱼完全忘记了，之前凌绝亲她的时候，她是怎么暴力不合作地反抗的。
车子缓缓开动，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车厢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儿诡异。
终究按捺不住被拒绝的气恼，桑鱼闷闷地问道：“你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她太郁闷了，要是得不到答案，估计她要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反复思索凌绝躲开她的原因。
凌绝抿了抿唇，目光依然直视着盯着前方的道路，目光却有些不聚焦，似乎在回忆着刚才那蜻蜓点水的一吻。
“有一点儿……”喉结微微滑动着，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嗯……水草味。”
水草味？
桑鱼当场就被这个答案雷倒了。
这不是废话嘛，她刚刚在河水里折腾了那么半天，身上当然有一股河水的味道！
如果这车的底部有个裂缝，桑鱼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她愤愤地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将自己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心里暗暗发誓，为了报复凌绝，她以后绝对不会再主动亲他了！
＊
桑鱼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路过餐厅的时候，一股香喷喷的饭菜味道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扭头看去，看到一桌子华丽丽的早餐，仅存的睡意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凌绝？”
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却听见回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嗯？”
她赶紧回过头，看见一身家居服的凌绝坐在沙发上，正在用平板电脑看新闻。
咽了咽口水，她小心地问道：“早餐……是你做的？”
凌绝头也不回地扔过来一句话：“叫的外卖。”
桑鱼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他亲手做的，一想到被伤员服侍，她就觉得无比心虚。
至于为什么早上六点多就有早餐外卖，桑鱼很识趣地没有问。
这男人气量小得很，昨天那事儿，他到现在好像都还没消气。
从洗手间出来，凌绝又丢过来一句话。
“快去吃饭，有小笼包。”
桑鱼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昨天因为自己意外落水，小笼包自然也没吃成，凌绝估计是想在早餐给她补回来。
抿唇偷偷笑了笑，她清清嗓子，说：“嗯，那我先去吃了。”
总觉得自己这么顺从他的意思，好像有点儿太乖巧了，桑鱼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吃完饭就去上班，你一个人在家——”
“上什么班？”她还没说完，凌绝就打断了她的话，“今天你和我一起在家，休息。”
听到他断然的语气，桑鱼心里那点儿感动顿时荡然无存。
“喂，为什么不让我上班？我又没生病……”
昨天一回来，她就被他塞进了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刚爬出来又被押着喝了两大碗姜汤，紧接着又被他强行搂进被窝发汗，经过一下午加一整夜的休养生息，现在的她完全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这样的她还需要继续休息？
“你都掉水里了，还想去上班？”凌绝终于回过头来了，只不过，他的脸色很难看，墨眸更是危险地眯起，紧紧地盯着桑鱼，“是真的想去上班，还是想去见‘某人’啊？”
看着他那副明显是吃醋的样子，桑鱼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对，我就是惦记‘某人’！”她气呼呼地顶了回去，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只不过不是一个，是一堆……而且还是死的！”
她是法医啊，惦记工作难道有错吗？
凌绝被她专业又独特的“顶嘴”堵得无话可说。
恼火地睨了她一眼，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反正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你自己看着办！”
“你——”
一想到他是如何颐指气使地给市局打电话给自己请假，桑鱼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给他一点儿比较有力度的威胁，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的时候，凌绝忽然把平板电脑递给她。
“看看这个，你应该有兴趣。”
桑鱼只瞄了一眼，脑袋里想的事情立马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一把接过平板电脑，飞快地浏览起来。
这是今天早晨刚出的新闻，占据了头条最醒目的位置。
“天海集团被查出税务问题，旗下产业纷纷遭遇危机……”
新闻的篇幅不长，桑鱼很快就看完了，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平板，脑海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并不复杂的消息。
天海集团涉及税务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以她对顾氏的了解，天海集团是顾思义一手创立起来的，距今已经发展了近三十年，涉及的行业以药业为主，其他行业也多有涉足，资产和实力都非常雄厚，这样庞大的集团怎么会栽在税务问题上？
她飞快地思索着，很快抬起头，目光看向凌绝。
“是……你做的？”
除了凌绝，她想不出在华夏谁还能动得了顾氏。
凌绝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一笑。
“我的手没那么长。”
“那是……”
桑鱼迟疑着，凌绝很直接地给了她答案。
“顾家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上面’会坐视不理吗？”
桑鱼的手指一下子攥紧了平板。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凌绝口中的“上面”指的是什么，以天海集团的规模，想要动摇它的根本，只可能是官方……
蓝天福利院的案子是她亲自跟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中的内情，自从发现了那个神秘的地下实验室，她就知道，这件事的发展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那个地下实验室绝不可能被公诸于众，现在“上面”应该也拿到了顾影的证词，这么说，那个实验室的幕后主使真的是……天海集团？
顾氏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