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男孩的带领下，桑鱼和华曼姝上了二楼，走近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
这是个面积很大，却很杂乱的房间，沿着墙根摆放着满满的上下铺，房间中央也都是床，还有的连床都算不上，只是一些破旧被褥堆起来的“窝”。
尽管之前有过心理准备，桑鱼还是对这样混乱的居住环境感到很吃惊。
看得出来，这个福利院真的是人满为患。
小男孩跑到门口旁边的那个下铺床上，摇了摇被子里的小人，欢喜地叫道：“小虎，小虎？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桑鱼走到床边，看到床上那个孩子，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这个叫小虎的孩子看起来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就算算上营养不良发育较慢，最多也不会超过八岁，此刻的他躺在被子里，面色青白，眼睛紧闭，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桑鱼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却发现孩子的体征却没有明显的症状，只是微微有些发热，浑身肌肉紧绷，脸上时不时还有点儿抽搐。
桑鱼的眉越发皱得紧了，她问那个带她们上来的男孩：“你弟弟病了多久了？”
“好多天了，只不过今天才变成这样。”男孩一脸担忧的表情，“阿姨，你是医生吗？能帮我弟弟治病吗？”
桑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的确是医生，虽然从事的工作性质不同，不过这种小病治疗起来还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她需要确定病因。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最简单的问题，男孩却忽然变了脸色，好像十分害怕。
“我……阿姨，我能……能不说吗？”
到底是个孩子，连撒谎都不会，眼睛都不敢直视桑鱼了。
桑鱼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便放缓了声音：“没关系，你可以不说。但是阿姨给他治疗之后，如果又遇到类似的情况，他还会再犯病的。”
男孩愣愣地看着桑鱼在小虎的手臂上轻轻揉捏着，帮助他缓解紧绷的肌肉，小脸上挂满了犹豫。
如果不说出病因，下次弟弟再犯病，就不一定有这个好心的阿姨来帮他治疗了……
他咬了咬嘴唇，凑到桑鱼的身边，低声说：“阿姨，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桑鱼点点头。
男孩咽了咽唾沫，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说：“这个地方，有鬼！”
桑鱼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句话，一时间有点儿哭笑不得。
看着一脸郑重其事的男孩，她忍住微笑的冲动，耐心地说道：“是吗？你见过鬼吗？”
男孩惊恐地直摇头，目光落在小虎的身上：“我没见过，小虎见过，所以才被吓成了这样。”
桑鱼很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是看到他望着弟弟那担忧的眼神，觉得这时候不适合进行思想教育。
“那小虎有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遇到鬼的？”
男孩的神情重新变得惊恐，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外。
“就是……我们经常在半夜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好像还有说话声，有时候……还有人大叫大哭的声音……”
他颤抖的声音配上惊悚的表情，连桑鱼都觉得有点儿害怕了。
“我们害怕得睡不着觉，去告诉李阿姨，李阿姨却不让我们乱说话，否则就不能吃饭，尤其不能告诉警察……”
听到最后一句，桑鱼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华曼姝原本在皱着眉头打量着这房间，听到这话也猛然回过头来。
男孩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反应。
“李阿姨是谁啊？”桑鱼试探地问道。
“就是……负责管我们的阿姨啊。”
原来是保育阿姨。
桑鱼看了华曼姝一眼，继续刚才的按摩动作，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她为什么不让你们告诉警察啊？李阿姨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警察是保护我们的，如果我们害怕，应该找警察才对啊。”
“没有啊。”男孩迟疑地摇摇头，“有一个说话很大声的警察阿姨，前几天天天来我们这里，李阿姨还特意告诉我们，谁也不许跟她说话呢！”
想起那次她和艾琳琳来，那些孩子一看到艾琳琳就四下奔逃的样子，桑鱼抿紧了嘴唇。
这些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为什么福利院的人不让他们跟警察说话？
或许是她按摩的有效果了，小虎身上渐渐松弛了一些。
桑鱼灵机一动，问道：“你说小虎看见鬼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鬼是什么样子的？”
提起鬼，男孩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那些鬼……都是白色的……走路的时候好像是飘的，可是力气又特别大，扛着人走都不费力……”
“扛着人走？”桑鱼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追问道，“你看到他们扛着人了吗？”
“我没见过，是……是小虎说的。”男孩吓得好像快哭出来了：“但是……每次闹鬼之后，楼里总是会少几个人……谁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因为惊恐和害怕，男孩终于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阿姨，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李阿姨说，如果我们乱说话，晚上鬼来了，就会把我们抓走！”
看着孩子惊惧的小脸，桑鱼不由得攥紧了手指。
这个福利院一定有问题！那些半夜莫名其妙被“鬼”抓走的人，也许就是那些消失不见的尸体！
看着躺在床上的小虎慢慢变得呼吸平稳，桑鱼松开手，站起身来。
“你弟弟现在没什么事了，回头我叫人给他送点药，他吃过药很快就会好的。”
男孩连连点头，眼睛里放出希冀的光芒：“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阿姨！”
听到桑鱼肯定的回答，男孩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可是桑鱼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拉了拉华曼姝，两人走出了宿舍楼。
因为心里有事，华曼姝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关院长热情的午饭邀请，和桑鱼离开了福利院。
一上车，华曼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桑桑，那孩子说的闹鬼，会不会和那个地下实验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