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桑鱼才从眼前这唯美如画的情形中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可是嗓子却莫名地失了声。
自己都跑到小区外面傻瞅了半天了，别说凌绝，估计不少人都看到她这可怜巴巴的望夫石造型。
什么也别解释了，越描越黑。
凌绝走上前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
＊
望着厨房里的凌绝，桑鱼几次抬起头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继续低头择菜，顺便接受汉堡幽怨眼神的洗礼。
动不动就玩消失，汉堡觉得这个女主人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不过，看在她还肯给男主人帮忙打下手的份上，汉堡大人决定还是暂时原谅这个女人。
桑鱼洗好菜，到餐桌旁边坐着，心神不宁地揉着汉堡圆圆的脑袋。
她有好多话想问凌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直到汉堡愤恨地甩头离开，她才发现自己刚才下手太重了，连汉堡都受不了了，转而跳下凳子，进厨房去找凌绝求安慰。
“怎么，饿了？”瞟了一眼在自己小腿处蹭动的汉堡，凌绝却转瞬便将目光移到桑鱼的脸上。
显然，桑鱼异常的表现引起了凌绝的误会。
桑鱼摇摇头，小脸上却依然没有轻松的神情。
凌绝索性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坐在她身边。
“是不是案子遇到困难了？”
桑鱼抬眼望着他幽深的眸子，却没有接茬。
隔了片刻，她才闷闷地开口：“扈天没跟你说吗？”
凌绝的俊脸上划过一抹异色，随即略带无奈地笑了。
“我跟他说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他这次办事还真是够实在的。”
什么都可以告诉她，连主人的秘密小动作都跟桑鱼坦白了，真不知道这种手下是该夸奖还是该批评。
桑鱼没有笑，垂下眼帘抚摸着桌布上精致的刺绣花边，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她才低声说：“凌绝，我有点儿害怕。”
她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孤零零的落叶，随时随地就会被风吹散，可是听在凌绝耳中，却是那么的沉重。
伸出手，他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你在怕什么？”他的语气难得这么温和，就像是怕惊到了她似的。
桑鱼没有挣脱他的手，神色间怔怔的，没有焦点的目光游离在面前的桌子上。
“我一直都想知道原因，可是我现在又害怕知道了，我怕这是个错误，也怕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追求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当她陷入越深，心里却越感觉到恐慌。
凌绝，金成投资，顾氏，蓝天福利院，还有那个巨大纷乱的地下实验室，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巨大石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最后，查到的真相却是她承受不起的结果，她该怎么办？
颤抖的小手上传来灼热的温度，凌绝紧握着她的手，向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害怕爱情，所以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你害怕失败，所以你不敢尝试。你害怕真相，所以你宁可被蒙蔽。桑桑，你总要对自己有点儿信心。”
他顿了顿，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脸，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没有，那你就对我有信心吧！”
桑鱼目光微动，缓缓地转向了凌绝。
男人黑色的眼眸宛如一潭幽深的水，泛着冷冽坚决的光芒，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翕动了几下嘴唇，却说不出什么。
她觉得自己在动摇，她坚信了五年的某种东西在分裂瓦解，可是她的情感却又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只好什么都不做。
看到她情绪低落的样子，凌绝想了想，变魔术般拿出一枚硬币。
“要不，你抛硬币决定吧，如果是字，就查下去，如果是花，就到底为止，怎么样？”
看着他指尖里那枚银色硬币，桑鱼抿了抿嘴唇，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既然自己决定不了，就交给老天好了。
凌绝动作娴熟地将硬币抛向空中，然后一把抓住，握紧手心放在桑鱼面前。
“准备好了吗？我要打开了。”
桑鱼望着面前的大手，忽然攥紧了拳。
缓缓站起身，她的小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不想看了。”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没看那枚硬币，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其实她很清楚，不管硬币是哪一面，都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既然查了，就要查到底，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此刻的懦弱和犹豫。
看着厨房里那个清冷纤细的身影，凌绝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摊开的掌心上。
金属花纹的花瓣散发着冰冷的光，微微硌痛了他的眼睛。
他早该知道，她是不会被一个硬币的结果左右的，可是他还想试一试。
桑桑，再查下去，你可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
“我想去一趟蓝天福利院。”
桑鱼万万没想到，说出这话的居然是华曼姝。
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她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华曼姝。
“为什么？”
华曼姝踩着高跟鞋，从办公桌前面绕到她身边。
“你说为什么？”她挑了挑凤眼，不满地瞪着桑鱼，“不是说好了是什么三剑女侠客吗？你俩倒好，自己跑去查案子，反而把我扔在一边！用的着我的时候才想起来，用不着就甩过墙，有这个道理吗？”
桑鱼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光顾着查案子，她竟然没考虑到华曼姝的感受。
不过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当初查蓝天福利院的时候，她和艾琳琳可是没少折腾，居然谁也没想起来华曼姝这个铁三角成员。
可是想到华曼姝的专长，桑鱼还是顶着被骂的危险劝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只不过现场我俩都跑了好几次了，人也走访的差不多了，再说，现在那边可是风口浪尖，就算去也查不到什么……”
蓝天福利院的后院废地有一大片隐蔽的地下空间，而且还有可能是在进行着某种不可见人的目的，这件事早就惊动了上层领导，上头派遣了特警将整片区域包围起来，不得允许不能擅自进入。
就这种情况，她和华曼姝就算去了，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