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几乎是每一个小偷的口头禅，艾琳琳早就不会当真了。
“第一次？那条小道儿都趟平了，还说是第一次？”
缓过了疼劲，李富荣开始耍赖了。
“我说了是第一次！你们没证据，能把我咋地啊？再说了，我还没成年呢，你抓不了我！”
这话又把艾琳琳的火勾起来了。
“没成年就治不了你啊？少管所是什么地方，听说过没有？”
从来干坏事都是被威胁告诉家长，估计李富荣没料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女警居然张嘴就是少管所。
这一刻，他那脏兮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惧怕。
“那……大不了我以后不去偷东西了。”
李富荣口头服了软，嘴巴还撅的老高，明显不太服气。
这时候，桑鱼终于有力气站起来了。
“你愿意偷就偷吧，反正下次碰到别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桑鱼一边说，一边向艾琳琳使了个眼色。
这小子明显就是误打误撞的，害他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心下失望，她也不愿意管这种小事了，拍拍身上的灰尘就准备回去。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李富荣悻悻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要不是没钱了，你以为谁乐意去那种地方啊？那么臭，还有死人——”
桑鱼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
她迅速地回头，正好听见艾琳琳急不可耐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看见死人了？”
李富荣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估计是刚才被她吓坏了。
“啊？是……是啊。”
艾琳琳两眼直发亮，立刻追问道：“你把你知道的情况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李富荣心有余悸地盯着她，色厉内荏地叫道：“凭啥告诉你啊？”
“凭我是警察——”艾琳琳还想说什么，却被桑鱼拉住了。
桑鱼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冲李富荣晃了晃。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一百块钱就是你的。”
不是她以利诱人，只是对付这样的小流氓，什么讲道理威逼都不一定管用，还是钱最实在。
果然，看到那张钞票，李富荣就痛痛快快地说了。
原来，这位杀马特少年经常会有“手头不宽裕”的时候，就时不时做些小偷小摸的事，而距离他不远的蓝天福利院，因为管理混乱，可以用来换钱的东西又多，所以就成了他时常“光顾”的对象。
蓝天福利院后院那个墙头，就是被他长期行走磨平的。
经常在后院出没，离后门不远的库房自然也是他光临过的。
但是据李富荣说，那个库房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去翻过几次就放弃了，而且，自从某个半夜他摸进库房，发现库房里停放着白布盖着的几具尸体之后，他对这个库房就彻底敬而远之了。
杀马特少年也是怕死人的。
虽然不再去了，但是那库房里飘散的臭味还是会时不时影响他的“工作”状态，所以虽然后院极少有人来，他宁可翻墙走，也要离后门远远的。
“果然，黑夜才是我嗜血狂魔的保护伞，我白天就来这么一次，就被你们抓住了……”
李富荣一脸悻悻地瞪了艾琳琳一眼，就好像自己被抓都是艾琳琳的错。
没空儿和这个小子闲扯，桑鱼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第一次发现库房里有尸体，是什么时候？”
李富荣盯着被她捏在手里的百元大钞，脸上露出竭力回忆的神情。
“好像是……去年秋天吧？”
“在这之后，你还见到过……不，是闻到过那种臭味吗？”
既然李富荣说自己从看见尸体就再也没去过库房，她就只能从气味上判断了。
一提起那股恐怖的尸臭味，李富荣就皱起鼻子，一脸嫌恶加恐惧。
“今年冬天，没怎么闻到过，前几天暖和以后，味道好像更大了。”
这倒是符合事实，在温度较低的冬天，尸体腐烂的速度会缓慢许多，散发的味道也会减轻不少。
如果李富荣说的是真的，这种时不时就会有的尸臭味说明这里经常会有尸体存放。
而艾琳琳的调查显示，蓝天福利院已经有至少三个月没有过死亡申报了。
那些神秘的尸体是哪里来的？他们又是怎么死的？
桑鱼蹙眉不语。
艾琳琳也是一脸地大惑不解：“奇怪，真的还有其他尸体？那些尸体都去哪儿了？”
桑鱼扫了李富荣一眼，却发现李富荣的连山闪过一抹奇怪的神情，似乎欲言又止。
她没有放过这个细微的变化，马上追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李富荣低下头，竟然反常地没说话。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想掩饰都做得那么蹩脚。
艾琳琳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还有什么？赶紧说！”
李富荣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其实连桑鱼都看得出来，艾琳琳的力度顶多也就是轻轻碰了碰他，主要目的还是吓唬他，可是李富荣显然挺害怕的。
“就是……我也说不好……”
在李富荣略带磕巴的描述中，她们又得到了一个消息。
有一次他们一群杀马特少年喝多了，他就把见到尸体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番，结果遭到了伙伴们集体的耻笑，纷纷不相信他竟然见过真正的死人。
当然，也可能是李富荣吹得比实际情况要更夸张，所以别人才不信。
年少气盛加酒意上涌，李富荣就带着一个嘲笑他的伙伴，一起在半夜去了蓝天福利院。
结果离得远远的，就看见福利院后门停着一辆灰黑色的大面包车。
深更半夜的，他们离得太远又醉眼朦胧，只看见有人影在车后面晃动着，尽管看不清，可是那些白布盖着的担架以及底下的人形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行动的人影速度很快，将一具又一具白布担架从后门抬出来，然后一起消失在车厢里，整个过程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这样诡异的一幕吓得两个杀马特少年酒都醒了一大半，反应过来之后马上逃之不迭，其中李富荣还跑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