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就是……”桑鱼艰难地发动着迟钝的神经，琢磨着怎么措辞，“辛万金给我送礼了。”
想了想，她重新纠正了一下说法：“不对，是给你送的。”
凌绝停顿了片刻，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嗯，送你什么了？”
桑鱼抿了抿微微发干的嘴唇，半晌才说道：“一栋……别墅。”
看到辛万金给她的那些手续齐全的房产合同，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她都觉得震惊。
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多少人一辈子的工资都买不来一套房子，而辛万金却把一栋至少价值亿万的别墅当成礼物送给了她。
不管辛万金是为了给她道歉，还是为了讨好凌绝，这个礼物都太贵重了。
可是在她看来如同天价般的礼物，凌绝却好像没放在心上。
“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辛万金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布娃娃。
“可是我……”桑鱼还想找借口，却被凌绝打断了。
“我凌绝的老婆，收个房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桑鱼顿时语塞。
也是，自己觉得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别墅豪宅，在凌绝和辛万金的眼中不过就是小意思而已。
正事说完了，那种迷糊的睡意又重新涌了上来，桑鱼没再说话，很快就沉沉地睡着。
听着怀里女人轻柔的呼吸，抱着她娇软的身体，闻着她淡淡的馨香，却让凌绝觉得恍如美好的梦境，连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
这种爱人专属的亲密睡姿，对他来说，五年来，终于梦想成真了。
她还是他的桑桑，失而复得的桑桑。
＊
“桑法医，过年好。”
“过年好。”
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去了，重新上班的人们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散去的喜气，忙碌中也不忘说几句拜年的吉祥话。
走到熟悉的市局走廊里，桑鱼觉得说不出的踏实。
“桑鱼，你来了。”刚走进刑侦科办公室，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隐隐的喜悦。
桑鱼抬头看去，礼貌地笑了笑：“盛教授，过年好。”
盛唐似乎没觉得她的称呼有些生疏，清冽的眼睛中盛着几分笑意，向她招招手：“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
看到桌上那些摆放的看似凌乱实则很有规律的照片，以及各种检测结果等资料，桑鱼放下包，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照片你看到了，现场是郊区一处农家院，火势太大，一家四口全都没跑出来。现场可供参考的线索不太多，初步结果说是燃放烟花引起的火灾……”趁着桑鱼看资料的空隙，他简单把已经掌握的情况说了一下。
桑鱼的目光扫过那些只剩下焦黑的现场照片：“尸体呢？”
“在楼下的解剖室。”
桑鱼点点头，拿起包就往外走：“盛教授，麻烦你让人把资料送到我那里一份，我需要做比对——”
还没说完，却看见盛唐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整理成一摞，走到了她的身边。
“走吧，我和你一起。”
桑鱼不禁面露犹豫。
之前一起工作的时候，两个人主要的合作方向是陈年旧案，而今天这起案子是刚刚发生的新案子，严格来讲并不属于盛唐需要帮忙的范围。
而且她还记得尤师父告诫她的那些话，和盛唐走得太近，难免会引起其他同事的误解和不满。
“怎么了？”看着她脚步没动，已经走到门口的盛唐回头看向她，看到她的迟疑不由得笑了，“担心我会给你添乱？”
“没有。”桑鱼下意识地否认，想了想才说道，“只不过，才上班就让你工作，挺不好意思的。”
盛唐略带诧异地挑了挑眉，仿佛不习惯她这样的客气：“你不也是吗？”
之前两人一起跑各大殡仪馆查找无名尸，不知不觉，他早就习惯了和她一同工作，这成了一种默契和习惯。
所以在有案子的时候，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和她一起查了。
知道他是不会留下来的，桑鱼只好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并肩向外走。
“那不一样。这些是我分内的工作，让盛教授来做……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她没有看盛唐，所以也没有看到盛唐渐渐深沉下来的目光。
在一起工作了那么多时间，桑鱼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短短的一个假期，桑鱼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脑海里划过这样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他脚下略一停顿，桑鱼已经走到他的前面去了。
盛唐回过神来，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站到电梯门口，盛唐清了清嗓子：“还有十几天学校就开学了，所以我想抓紧时间，多做一些工作。”
这算是一种解释了吧，解释他为什么会如此热心。
桑鱼点点头，没有说话。
火灾致死的尸体解剖难度很高，高温会破坏很多有价值的线索，仅是分辨身份都是一项艰难的工作，更何况还是一连四具。
等工作进行到尾声，桑鱼才发现一整天都快过去了。
她一工作起来就会全心投入，总是会忘了时间，更别提吃饭了。
她自己是饿习惯了，可是这解剖室里不止她一个人。
摘下手套和口罩，她略带歉意地看向盛唐：“对不起，你看我，都忘了时间了……”
现在别提吃午饭了，连吃晚饭的时间都快到了。
“没关系。”盛唐从显微镜上抬起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工作最重要。”
他说得没错，桑鱼不禁微微一笑，重新进入到工作状态。
“这具年纪最小的女性尸体留下的线索比较多，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可以确定是约束伤，还有另一边那具尸体右前臂上的抵抗伤，说明他们在死亡之前很有可能遭到了暴力对待，在查清楚这些伤痕的来源之前，还不能断定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盛唐赞同地点点头：“没错。我去把这些资料送到刑侦科去，你收拾一下，先下班吧。”
“不用了，还是我去送吧……”
桑鱼怎么好意思麻烦盛唐，再说这也是她的本职工作。
再说她知道，说是送资料，能不能找到忙得脚不沾地的李科还不知道，就算李科现在有空，还要对这些结果当面分析给同事听，很多法医范畴内的专业术语都需要直白详细的解释，才能让负责案子的刑警确定调查方向。
这么一折腾，估计盛唐就别想按时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