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夜折腾的,桑鱼就算是明知道自己在狼窝,也困得受不住了。
难得的黑甜一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板着一张小脸出了次卧,她径直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她看见凌绝正在沙发上看新闻。
“早餐在保温锅里,你要现在吃吗?”
说实话,桑鱼真心不习惯凌绝现在这种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他这样的男人,天生就应该八面威风,或者运筹帷幄,或者站在巅峰,无论哪个角度看都应该是高富帅的典范。
可是……居家煮夫?这个形象真的不适合凌绝。
桑鱼没说话,自己走到厨房里捡了个包子塞进嘴里。
手里拿着另一个包子,她走回到沙发旁边。
冬日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显得清冷又明亮,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感觉到身边的沙发微微一沉,凌绝抬起头,看向桑鱼。
她很少主动走到自己身边,这几天对他的排斥和反感更是毫不掩饰,这次主动过来还真是反常。
桑鱼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包子,正视着凌绝的脸,把自己昨晚睡前做出的决定说了出来。
“凌绝,我们谈谈吧。”
她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最危险的还是她自己。
“好。”凌绝把报纸丢在茶几上,冷冽清亮的目光转到她的脸上,“你想谈什么?”
“你——”桑鱼想要说什么,却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目光转向了茶几上他的手机,“你一会儿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最好提前处理好。”
要是谈到半道儿被打断了,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凌绝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手机,纹丝未动。
“不会,我已经提前说过了,这几天外事一概不理,专陪老婆。”
桑鱼差点儿被一口包子噎死。
说的还挺理直气壮的,真不知道从一向高冷莫测的凌绝口中听到这句话,他那些可怜的下属是怎样崩溃的心情。
把差点儿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桑鱼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避免接下来被噎住的危险。
看到她拿着他的水杯喝得无比自然,凌绝的俊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丫头是轴性了点儿,可好多小习惯还是没改。
专心思索着自己的事儿,桑鱼压根没注意凌绝的表情变化。
“嗯……”她挺直腰板,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凌绝的视线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移动着,轻轻颌首:“说吧。”
“我想跟你谈的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抬头直视着凌绝深邃的墨眸,内心不断地给自己打着气,才能说出下面的话,“离婚协议,你要怎么才能签字?”
微微眯紧了眼睛,凌绝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女人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摆明了非常认真的态度。
跟五年前那一次闹腾不同,这次她很冷静。
停顿了片刻,凌绝缓缓地开口。
“那你先告诉我,怎样你才能不离婚?”
她给了他一个问题,他就还给她一个问题。
桑鱼愣了愣,不禁皱紧了秀眉。
凶他,吼他,闹他,这些招数对凌绝都是没用的,还不如跟他讲讲道理。
“凌绝,你应该知道,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凌绝反问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哪怕勉强对付过,也不肯离婚?
桑鱼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姓凌的,你是不是耍无赖?你又不是缺女人——”意识到自己的理智又失去控制了,桑鱼硬生生咽下了下面的话,悻悻地说,“……没必要纠缠我一个吧?”
她有什么好的?美貌,家世,能力,跟凌绝那个阶层的贵族千金相比,她什么都没有啊!
“你是我老婆,这个理由就足够了。”凌绝语气冷沉。
“所以我才说,咱俩应该离婚嘛。”桑鱼再接再厉,一脸真诚地劝说着凌绝,“当初我们都太年轻了,太冲动了,很多事情都考虑的很简单——”
她的话被凌绝阴冷的脸色给堵了回去。
“年轻?冲动?简单?”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她的话,凌绝的俊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最终将几乎能凝结成冰的冷冽目光盯着桑鱼,“桑鱼,你那时候已经成年了。”
十九岁,比十八岁还大了一岁呢。
拿这个理由搪塞凌绝,未免也太不充分了。
桑鱼被他的寒冷的墨眸盯得浑身别扭。
“那……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才能离婚……”
在他越来越吓人的目光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底气不足。
不就是离婚吗?他们的婚姻不早就算是名存实亡了吗?离不离的不就是签个协议办个手续的事么?
这家伙死盯着自己是要干吗,还想暴力解决?
就在她以为凌绝要动手的时候,凌绝却抄起茶几上的报纸,哗啦一下打开了。
他沉闷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了过来。
“如果我能轻易放弃你,只能说明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感情。”
隔着几层薄薄的报纸,桑鱼不自然地别过头,小声嘟囔着:“说的就好像你有感情似的。”
谈什么感情啊,感情这东西,她觉得简直就是个最残酷的玩笑。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哗啦啦一阵响,报纸被捏成了可怜兮兮的一团,丢在了地板上。
一张有史以来最冷酷的俊颜出现在她的面前,双眸里宛如喷射着凌厉至极的冰碴,盯得她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他没感情?
这个当年把他抛下,一别五年没音讯的女人,这个重逢后依然对他又冷又硬的女人,这个连一丝笑容都吝惜给他的女人,居然还说他没感情?
突如其来的暴吼声,把桑鱼吓得周身一抖。
就是随口一句话,他至于甩这么冷的脸子么?
被吓的一激灵之后,桑鱼不管不顾地就吼了回去。
“你喊什么?有意见啊?”她噌地站起身,声调一下子拔得老高,“有意见就快点儿跟我离婚啊!”
此刻,她最希望的就是凌绝能受不了刺激,脱口而出一个“离”字。
“你放心,这个婚——”凌绝一字一顿地从紧咬的牙缝里迸着字,“我一定不离!”
桑鱼彻底泄气了。
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这男人是诚心逗她吧?
“凌、绝!”
就在她绞尽脑汁思索着用什么词骂他的时候,凌绝突然开口了。
“如果我帮你找到真相,你是不是就不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