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凌绝的话,即使他亲眼看到了他们的结婚证书,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已经认识桑鱼这么多年了啊,从来都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凌绝那个名义上的老公,从来没有听桑鱼提过,更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影子都没有。
当桑鱼在欧洲端盘子赚学费的时候,当她因为穷困受尽委屈的时候,当她被同学嘲笑侮辱的时候,她那个混蛋老公在哪里?
那时候,凌绝对桑鱼不是不闻不问的吗?甚至都没有他这个朋友帮忙的次数多!
在这场婚姻里,她一定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温情。
想起自己的亲身经历,温埃德只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婚姻总是身不由己的,有谁能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
可怜的桑,她是受了多少的磨难啊!
越是这样想,温埃德越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她一定过得不幸福,所以才会对自己的婚姻只字不提。
“桑,我说的是认真的。”紧紧握住桑鱼冰凉的小手,他的声音坚定而热烈,“你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我会用我全部的心去爱你,我会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跟我走……”
她是那么脆弱而忧伤的女孩,是值得他放弃一切去守护的人啊!
只要她答应,他愿意付出全世界。
迎着他灼热的目光,桑鱼愣住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消化不了。
温埃德不是第一次向她表白了,可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坚持过。
他是从来也舍不得让她为难的。
可是她能走吗?
她不是不相信温埃德,她知道,他一定会待她如珠似宝,一定会疼她如命,如果她选择了他,他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可是即使拥有再热烈的感情,她也没有理由卸下肩上的重担。
在这里,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埃德……”避开他热切的目光,她缓缓地却坚决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能。”
现实和爱情,她只能选择前者。
温埃德只觉得她的手从自己的手心里一寸一寸地离开,他的心也跟着一寸一寸跌入了谷底。
她还是不肯选择他。
巨大的失落和绝望仿佛黑沉沉的夜幕,将他团团包围,昨夜在看到那张结婚证书的那种窒息感重新侵袭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事到如今,她依然不想告诉他真相吗?
如果她一开始就告诉他,她已经结婚了,也许他也不会陷得这样深。
痛楚,悔恨,心疼,各种激烈的感情就像一把把锐利的剑,将他刺得体无完肤。
“桑,”再开口,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遥远得仿佛从天边传来,“你知道那幅画在哪儿吗?”
听到他骤然冷却下来的声音,桑鱼意外地抬起了眼睛。
温埃德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得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看着她满是惊讶和疑问的星眸,温埃德顿了顿,冷声开口。
“在凌绝手里。”
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连再见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桑鱼怔怔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脑海里全是他刚刚告诉她的消息。
那幅画,被凌绝拿走了……
温埃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为什么会放弃那幅画,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她全都明白了。
*
桑鱼觉得,既然凌绝找自己总是那么简单,那自己去找凌绝,怎么也不会太难。
但是现实告诉她,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首先,凌绝的手机打不通。
没办法,她只好赶去了莱登国际酒店。
“对不起,您不能上去。”
上次那个女领班一看见桑鱼就头大,这又没死人,她一个法医又跑来干什么?生怕她们的生意太好了是不是?
可是腹诽归腹诽,领班到底还是不敢得罪桑鱼这种穿制服的,只好陪着假笑,客客气气的拒绝了她。
“那你们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我找他有很着急的事情。”桑鱼也知道自己这么贸然闯过去不好,只好向她征询意见。
领班一脸抱歉地摇头:“对不起,我们不能随便打扰顾客。”
尤其是凌绝那种尊贵的客户,她们更不敢随意骚扰了。
桑鱼皱起了眉头。
“那他现在在房间吗?”
如果他在,大不了她就在楼下等着他出来好了。
可是她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是被回绝了。
“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顾客的行踪。”
桑鱼只觉得头都大了。
难不成要她直接说,凌绝和一个案子有关系,要找他询问?
首先她不是一个刑警,更没有相关的书面通知,没有资格传讯嫌疑人,第二,她也没有证据证明凌绝抢了那幅画,毕竟那只是温埃德说的。
而且可想而知,如果她敢这么污蔑凌绝,那位伶牙俐齿的麦律师绝对不会放过她。
在女领班的虎视眈眈下,她连偷溜进去的可能都没有。
颓然坐在大堂里的沙发上,她不死心地又拨通了凌绝的手机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机械而甜美的女声再次传来,桑鱼甚至怀疑凌绝是不是真的听从她的建议,开始屏蔽骚扰电话了。
只不过,没必要连她的号码也屏蔽吧?
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气馁地发现,除了在这个地方傻等,她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她却始终没有看到凌绝的身影。
在领班越来越频繁的注视下,她几乎坐卧不宁了。
就是,人家好好地做生意,她一个法医跑这儿坐着干什么,给人家添堵?
天色完全黑透了,桑鱼准备放弃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都这个时候了,凌绝还没回来,晚上估计就更不会回来了,像他这样的人,肯定要安排夜生活的啊。
她正要起身离去,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的来电显示,她顿时眼前一亮。
是凌绝的电话。
“喂,凌……先生?”
听筒里传来凌绝低沉的声音:“你找我?”
估计是他终于看到了一下午的未接来电提醒了。
“嗯。”只应了一声,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