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紧头发，此刻的她只觉得痛入心扉。
她知道华家的实力，想要无声无息地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他们设下了这个局？
桑鱼越想越头痛，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可是她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而设下这个陷阱的人，就藏在暗处静静地看着她，就像蜘蛛躲在阴影里，安静地看着粘在蛛网上的猎物在痛苦地挣扎。
她就这样默默地坐在黑暗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了钥匙的哗啦声，随着铁门打开，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桑鱼，有人来看你！”
随着她的身份变成了犯罪嫌疑人，连同事对她的称呼都从桑法医变成了直呼其名。
黑暗的拘留室里忽然照射进来明亮的光芒，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眼睛上方。
门外走进来一个高挑的身影，她的脸庞笼罩在光影里，桑鱼一时看不清她的模样，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桑桑！”
是华曼姝。
适应了光线之后，桑鱼慢慢放下了手臂，抬眼看着华曼姝。
看到她苍白的脸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两个没有温度的黑洞，华曼姝不由得心头一紧。
这才几个小时，桑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桑桑，你没事吧？”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桑鱼的手。
她的小手冰冷无比，好像整个人刚从冰窟里捞出来。
“你怎么了？你快说话呀！”华曼姝心急如焚，使劲摇晃着桑鱼的肩膀，“桑桑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她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桑鱼把自己的手抽回去了。
低下头，她重新恢复了刚才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别坐在地上啊，会冻出病来的。”华曼姝想要拉桑鱼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她，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桑桑，你先起来，行不行？”
“谢谢关心，我没事。”
桑鱼的声音带着因为许久不曾开口的微微嘶哑，却听不出来一丝情绪。没有感激，没有慌乱，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怨怼。
握着她冰凉纤细的手臂，华曼姝慢慢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桑鱼，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她伸出手，把桑鱼的脸扳向自己的方向，“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借着门外的光线，桑鱼能清晰地看到华曼姝的脸，她的脸上满是关心和焦灼，那样子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可是桑鱼却没有办法相信她。
她就这么静默地望着华曼姝，淡粉色的唇瓣却紧紧地抿着，一个字都没有说。
彼此凝视了好一会儿，华曼姝沉不住气了。
“桑鱼，桑法医！你能不能说句话？我是帮你的！”又是着急又是关切，她好像都快急哭了，“你信我，好不好？”
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要求，可是对桑鱼来说，这却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愿望。
她能相信谁，她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感觉到她捧着自己的脸的手在微微颤抖，桑鱼别过头，避开了她的触碰。
虽然她没说话，可是她的动作是最明显不过的疏离，华曼姝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桑桑，你是在怀疑我吗？”看到桑鱼的态度，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难道你觉得，是我在故意骗你？”
桑鱼默不作声。
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真的是……太巧了。
是华曼姝主动来接她下班，是华曼姝死缠硬泡地要拉上她，是华曼姝开车带她去影视城……
她想起昨天晚上华曼姝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当时觉得还那么纠结犹豫，现在看来，却满满的都是讽刺。
“华研究员，请你走好吗？我累了。”没有看华曼姝，她语气平淡地下了逐客令。
看到她平静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连一个指责的字都没说，可华曼姝的胸口就像是被谁狠狠扎了一刀，痛彻心扉。
“真的不是我……桑桑，不是我……”伶牙俐齿的她，此刻却只会反反复复地说这三个字。
可是无论她再说什么，桑鱼都是一副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华曼姝的哭声惊扰到了什么，走廊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直奔桑鱼这个房间来的。
几秒种后，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华曼姝！”没看到来人的长相，可是听到这炮筒子般的声音，桑鱼就知道是艾琳琳来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的华曼姝就被一把扯了过去，同时响起的是艾琳琳疾风暴雨般的怒吼。
“你现在还有脸跑过来？你要干什么？是不是还嫌害得桑桑不够啊？”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此刻艾琳琳集中爆发了出来，“从你来市局，我们就一直倒霉！现在把桑桑都害得停职审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等她骂完，才发现华曼姝的满脸泪痕。
“哭什么哭？桑桑还没死呢！就算死了，也用不着你来号丧！”一边说，她一边毫不客气地把华曼姝往门外推，“你走，赶紧滚蛋！别再来骚扰桑桑！”
别说市局，就算整个公安系统，上到厅长下到守门安保，都没有人敢这么跟华大小姐说话，更别提动手推她。
“艾琳琳，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是我真的只是想帮帮桑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艾琳琳抢过了话头。
“想帮她就帮成这样啊？你要是想害她，那她现在是不是都被凌迟处死了？华研究员，华大小姐！我们这些屁民的狗命太卑微，实在受不了您这样的贵人出手帮忙！”
听着艾琳琳越说越过分，门外的看守员不敢再袖手旁观了。
“艾同志，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点儿回去吧，要是李科知道了……”
以往一听见李科，艾琳琳就跟老鼠听见猫来了似的，今天却是一脸的忿然。
“知道就知道！有什么了不起！连自己的好朋友都帮不了，还当什么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