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鱼抬起头,一脸地理直气壮:“凌先生,你不理解人间疾苦也就算了,总不能连我赚钱的目的都要管吧?”
就是,像他这样的人,估计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滋味,又怎么能理解她这等蝼蚁小民活得是多么艰难。
可是她自己认为的理由充分,在凌绝看来却完全不成立。
“怎么不能管?”俊朗的脸庞上是与之不符的蛮横,凌绝提高了嗓门,“万一你是赚钱养小白脸呢?”
“你——”反复被他的无耻刷新下限,桑鱼顿时恶从胆边生,“对!我就是赚钱养男人,不过不是你这样的小白脸,我喜欢大叔级别的,就是那种长腿欧巴——”
女人的小嘴一开一合,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能把人气个半死。
“……想让我包养你?你还没机会呢!”
用这一句重量级的炸弹结束了自己的阐述,桑鱼终于痛快了一把。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一时嘴快,那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一脚急刹车,她差点儿撞上面前的挡板。
没等她回过神来,面前就多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凌绝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头枕上,整个人几乎俯在她的身上,一双泛着寒气儿的墨眸更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鼻端是他散发着的灼热的男性气息,桑鱼被迫与他对视着,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喉咙口。
“凌……凌绝,你要干吗?”
瞪着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此刻的她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小脸倒映在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警惕的模样活像是一只胆战心惊的小鹿。
“你不是说不愿意包养我吗?”头顶上传来男人明显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那我包养你!”
字字铿锵的五个字,把桑鱼雷得头晕眼花。
包养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心底蹿着火,她下死了手劲想推开他,可是男人的身体那样解释健硕,她那点儿力道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
“你赶紧起开,要不然我真不客气了啊!”桑鱼憋红了小脸,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的她手心直冒冷汗,心慌得不行。
论口才,论智商,论武力值,她什么都不如对方,能拿啥跟人家不客气?
啊对,她还少算了一个颜值。
“你怕什么?”凌绝越发靠近了几分,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怕我出不起钱?”
钱这个字就像是一颗烙红的火星,一下子把桑鱼烫到了。
“凌绝,你以为你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是天王老子啊?”气急了,她居然把那些狗血言情剧的台词都搬出来了,“你再有钱又能怎么样,就算你买得到全世界,也买不到我的心!”
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爆发,凌绝怔住了。
身下的女人美眸如火,字字如针,竟然盯得他不敢再看下去。
移开了视线,他从她身前离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桑鱼大口大口喘着气,有点不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地逃过一劫。
可是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她又有点儿心虚。
这男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软了他还要顺杆爬的主儿,她这么没头没脑地吼了一通,能制住他?
下一刻,凌绝就用实际行动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从怀里抽出支票簿,他唰唰填了几笔,扯下来一张,随手塞给她:“拿着。”
桑鱼下意识地看了眼上面的数字,后面一连串的零让她愣了片刻,随即怒火中烧。
“凌绝,你这是什么意思!”挥舞着那个小纸片,她白嫩嫩的小脸气得通红,一副备受屈辱的模样,“你是神经搭错线了,还是脑子短路了?”
扯了张支票就丢给她,还真想包养她啊?当她没见过钱?
粉拳攥得死紧,桑鱼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扬起拳头,把面前这张举世无双的俊脸砸个稀巴烂。
面对张牙舞爪的她,凌绝却表现得格外平静。
点了根烟,他打开车窗,清冷的夜风吹进来,车厢里很快就充满了清新的空气。
“你想什么呢?这是给你的劳务费。”烟雾在指尖缭绕着,凌绝淡淡地说道。
劳务费?
桑鱼的动作停在了挥舞的状态中间,看起来有点儿傻。
“什么劳务费?”眼中的怒火褪淡了些许,多了几分迷惑,桑鱼下意识地问。
凌绝吸了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
薄薄的烟雾朝着车窗外散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脸好像藏在了夜幕里,叫人看不真切。
“就是你的向导费,陪游费,还有咨询费……不是都还没结算吗?”
听着他慢条斯理的解释,桑鱼一脸茫然。
向导?她领他去过哪儿啊?
陪游?如果去晚宴也算的话,顶多两次。
咨询就更扯淡了,无所不知的凌绝怎么可能跟她一个法医咨询?
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自己都做过什么劳动后,桑鱼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就她付出的那点儿劳动,就算都按照国际最高标准来支付,也绝对值不了这么多的钱。
再次低头确认了一下支票的真伪和上面的数字,桑鱼一脸狐疑地看向凌绝。
“凌先生,你这帐是怎么算的?你的数学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吗?”
噗,凌绝差点儿没一口烟呛死。
狠狠地把闯祸的烟头丢出去,他回过头,冷冽的眸子扫了过去。
可是对上那双清亮的杏眼,他又不知说什么了。
宁可苦哈哈的做兼职,也不肯要这唾手可得的钱,这女人是傻还是聪明?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烦躁了。
“桑鱼,你是不是有病啊?白天跟解剖死尸,晚上给死人化妆,你的朋友圈里还有活人吗?”
句句都是大实话,可是听在桑鱼耳朵里,那叫一个别扭。
把支票往他身上一扔,桑鱼小脸一沉,怒道:“我宁可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也不要用你的钱!”
“你——”眼看着她拉开车门就要走,凌绝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桑鱼使劲地往外拽胳膊,想要挣脱他,却怎么也甩不掉。
“凌绝,你放开我!”
“不放。”男人的大手就跟铁钳子似的,明明看起来没使什么劲,可是她就是挣脱不了,声音里满是不讲理的霸道,“你不走,我就放开。”
又是这招?
桑鱼气结,火大,又万分无奈。
“你放开,我就不走。”
两人陷入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