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触痛了什么，桑鱼猛然移开了视线。
“好，这样就好。”随口说了一句，她向外走去，“咱们快走吧。”
身后的艾琳琳冲警容镜扮了个鬼脸：“不就是pokerface吗？小意思！”蹦蹦跳跳地走了。
金岭小区离市局不算远，十几分钟后，警车就呜呜响着开了进来。
这是一处老式的多层小区，规模不大，也就七八栋楼，凶案就发生在四号楼一单元的四楼。
“四号楼，四楼，这个地址就够晦气……”艾琳琳嘟囔着，在收到桑鱼投过来的警告眼神后，赶紧闭紧了嘴巴。
现场已经匆匆布置了警戒线，几个买菜归来的大妈被关在楼梯口处，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瞅。
桑鱼拨开肥硕的大妈人墙，进入了案发现场。
其实很多凶杀案没有小说和电影里描绘得那么恐怖，满屋都是血的情形更是少见，比如这个现场，受害人在卧室床上，被褥凌乱地盖在她的身上，血迹大部分都被被褥吸收了，早已干涸成了褐色。
桑鱼只大略看了一下，基本就确定了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打开工具箱，她刚开始工作，就听见身后的艾琳琳的说话声。
“诶？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话明显不是冲自己说的，桑鱼回头看去，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她目光敏锐，只是同样的制服，穿在华曼姝的身上就是格外打眼。
华曼姝从一个白色五斗柜旁边抬起头看，看了眼艾琳琳。
“怎么，很奇怪吗？”
艾琳琳不屑地撇了撇嘴，故意拉长了语调：“没什么，多个人，多份力呗！”
毕竟这是工作，艾琳琳还没到公私不分的地步。
可是看着华曼姝在屋子里转悠来转悠去，还不时走到桑鱼身边看看热闹，艾琳琳到底还是没忍住。
“不知道华研究员看出什么线索来了？”明明是求教的话语，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多了那么几分讽刺。
华曼姝没看她，又走到门窗处查看了一番。
她的行为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桑鱼的工作，自始至终，桑鱼连声招呼都没打，全神贯注地搜集着现场的线索。
各角度拍照，提取床褥上沾染的血迹和毛发，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头的工作，好像外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打扰到她。
华曼姝跟痕检科的技术人员低语了几句，叫了刑警等人过来，开了一个简单的碰头会。
“应该是熟人作案，建议以最快的速度排查死者的关系网，尤其是最近行踪可疑的人员，比如经济状况窘迫的，和死者曾经发生过矛盾的，包括感情等方面的线索都应该重视……”
两个刑警面色凝重地互相看了一眼，却不好说什么。
看着华曼姝一派高人指点的姿态，艾琳琳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华研究员，哪个凶杀案不都得先排除熟人作案嘛，这还用你说啊？你说了这么半天，倒是说点儿有价值的啊！”
艾琳琳是吃过排查的苦头的，每个人的关系网都有所不同，可不管圈子大还是圈子小，排查起来都是困难重重。
再比如说这位死者吧，中年女性的交际圈可大可小，可简单也可复杂，要是真正实施排查的话，连她平时光顾哪个菜摊子都要问到。
这得安排多少警力才能够啊？
华曼姝看了一眼艾琳琳，丹凤眼微微眯了眯，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两个老刑警也没吱声，似乎有些默许艾琳琳的话。
华曼姝沉默了片刻，重新开口：“现场门窗没有破坏的痕迹，房间里的陈设比较整齐，不像是被翻动过，但是作为一个平常的人家，钱财，存折，首饰这些贵重物品一律没有，明显不太正常，很有可能被凶手拿走了，这说明凶手对这个房间的构造以及贵重物品的位置非常熟悉……”
她走到卧室门口，指着桑鱼身后的大床：“死者死在床上，你们看，拖鞋的摆放位置说明死者是主动爬到床上去的，有可能她在熟睡或者在床上休息的时候突然遭到了不测，连打斗和挣扎的痕迹都很少，所以我建议你们要重点排查那些有可能拥有房屋钥匙的熟人，比如亲戚，邻居，甚至物业……”
“我们可以这样推测，凶手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入房间，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受害人杀死，然后拿走贵重物品和钱财，还耐心地把屋子整理得和正常一样，我甚至有理由相信，你们很有可能提取不到有价值的指纹。”
她微微合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我推测，这是一个人做的案子，他应该是一个成年男性，健壮，沉稳，冷静，这不是一起冲动杀人案，凶手在行凶前，很有可能已经策划好了一切，然后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执行……”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仇杀，情杀，谋财害命，什么目的都有可能，但是他应该是死者非常亲近的人，这个排查范围会比较小。”
“还有，他很有可能从事某种需要特殊技能的工作，一般人……没有这样冷静的心态。”
听完了她的分析，连艾琳琳都没法挑出什么毛病来。
两个老刑警似有所悟，表情也认真了许多。
“谢谢华研究员的分析，我们马上开始排查。”
眼看着两个师父走了，实习刑警艾琳琳瘪了瘪嘴，走到桑鱼身边。
“桑桑，有没有什么发现啊？”
他们在外面屋子说的话，桑鱼肯定都听见了，但是她好像没什么反应。
看到华曼姝也跟在艾琳琳身后走了进来，桑鱼站起身，拿起了证物袋。
“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十八个小时，死因是脖颈处的刀伤，一刀毙命。现场没有发现相关的凶器吧？”
艾琳琳看了看痕检科的同事，一起摇了摇头。
桑鱼皱了皱眉，没有凶器，定案会有点麻烦。
艾琳琳没头苍蝇似的满屋转，就好像这么转就能找到凶器似的。
“哎桑桑，你看刀口的形状，凶器应该长什么样啊？尖刀，还是菜刀，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