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特助说到这里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一个女人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巴的，也真够跌份的了。
他稍一分神，凌绝冰冷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曾特助一激灵，马上继续汇报。
“所有的资金账户以及支付平台都查过了，没有她的任何消费记录。她的银行卡交易很规律，每个月的工资到账当天，就会被全部提现取走，但是具体去向就查不到了。”
没有存款，没有交易记录，没有消费迹象。
“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了？”凌绝沉吟道。
“是。”曾特助恭声回答。
在当今这个买茶叶蛋都能刷卡的信息时代，居然还有人使用这样落后的消费方式。
现金交易。
如果是这样的话，查询的难度就大得多了。
凌绝不再说话，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把剩余的统统拿到自己面前。
五年所有符合条件的出入境记录，所有可能相关的蛛丝马迹，即使过滤了一遍又一遍，依然堆积如山。
“四少，”看到他的动作，曾特助忍不住开口，“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做就可以了。”
别说是凌绝，就连身为特助的他，都快把这些资料背熟了。
五年前都没查出来什么，现在还有希望吗？
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建议，凌绝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出去。”
虽然他下了命令，可是当看到那只大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时，曾特助还是冒死开口。
“您手上的伤，真的不用处理一下吗？”
昨天半夜主子回来，手上就是这样鲜血淋漓的，当时他立刻叫了随行医生来包扎，却被凌绝一脚踹了出去。
现在，未经处理的伤口已经发炎了……
凌绝放下手，依然没抬头，声音却似乎放轻了几分。
“出去吧。”
＊
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桑鱼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和艾琳琳出去吃那天欠的烤鱼，谁知道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市局法医科吗？芳花园三区发生一起伤害案，要求法医到场做伤情鉴定……＂
别以为法医跟正常医生一样可以按点上下班，一旦出了案子，跟警察一样得随时随地出勤。
“知道了。”李科挂了电话，叫住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桑鱼，“小桑，你去一趟吧，民警说受害人是个从农村来的小保姆，说什么也不让男警察看她伤在什么地方了，派出所特意叫咱们派个女的去。”
“是，李科。”
桑鱼答应了一声，拎起工具箱走了出去。
这才是她的生活，总是会有层出不穷的案子，也总是走着千篇一律的程序。
正是下班时间，就算她有公务在身，也没法改变堵车的事实，等到了现场，天都黑透了。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民警简单交代了一下案情，说了句受害人一直躲在北边的次卧，赶紧下楼吃盒饭去了。
不怪他走得飞快，那小保姆说了，有男人在场绝对不开门。
装潢前卫的客厅只开着一台落地灯，浅灰色复古地砖上有星星点点的不规则深色斑点，一路延伸到北边的卧室。
出于职业的本能，桑鱼俯身，伸出手指揩抹了一下那些斑点。
手一捻，黏糊糊的深红色液体沾满了指尖，她把鼻尖凑上去闻了闻，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味道……有点儿奇怪。
站起身，她没有再管地上的血迹，径直走到北卧敲门。
“你好，我是市局法医科的桑鱼，请开一下门。”
没等她话音落地，房门唰地一下打开了，好像早就在等着她敲似的。
柔和的灯光洒落了满地，有那么一会儿，桑鱼一时无法习惯光线的变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等看清眼前的人，她的瞳孔猛然放大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高约一米七左右的高挑美女，穿着一身浅米色的真丝休闲服，标准的瓜子脸，漂亮的眼尾处微微翘起，浅笑嫣然地盯着桑鱼。
“你好呀，桑法医！”
这姿势，这神态，怎么也不像是个受伤的小保姆。
愣怔只是一秒钟，桑鱼收回了视线。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声音会这么平静：“你好，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一起伤害案，请让我看一下受害人。”
“哪有什么受害人啊？”从看到桑鱼那一刻起，华曼姝就一直喜笑颜开，拉着桑鱼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不用这招儿，怎么骗你过来？”
女孩笑声轻快悦耳，拉着桑鱼坐下，还不忘冲里屋喊了一声：“七巧，赶紧出来，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啊！这鸡血的味儿太难闻了！”
随着她的召唤，一个十八九岁，身着围裙的年轻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过来，一边靠近，一边惊慌地偷瞄着桑鱼的脸色。
很显然，自家女主人干出假报警这种事来，她非常恐惧。
桑鱼不动声色地挣开了华曼姝的手，沉声说道：“这就是受害人？你受伤了吗，伤在什么地方？”
或者她的态度太过严肃，七巧满眼求助地看向了华曼姝。
华曼姝扯了扯桑鱼，不满地说：“喂喂，我说你干吗呀？吓唬我家保姆是不是？”
说完又冲七巧挥挥手：“这没你事了，赶紧干活去。”
桑鱼啪地合上了手上的笔记本，小脸一沉。
“请你不要影响我的工作！我再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没有！”华曼姝不乐意了，扬起脖子嚷道，“桑榆，你装什么装啊？五年没见面，装不认识了是不是？”
桑鱼抿紧嘴唇，挨饿的肚子和被骗的感觉一起涌来，让她也没有好声气儿。
“你们知不知道报假警是什么后果？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给警务工作带来多大的麻烦？”
华曼姝不屑地嗤了一声：“拿大盖帽吓唬我呀？你忘了是不是，我二叔就是公安厅厅长！”
“好，好。”桑鱼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爆粗的冲动，站起身来，“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这件事我会如实向领导汇报的。”
官二代的千金，她惹不起，躲得起总行了吧？
没想到她说走就走，华曼姝愣了片刻，又气又恼地叫道：“姓桑的，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