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真龙天子,的确不必避开任何人的锋芒。”
宋献策略微沉吟了一下,但并没有劝阻,反而笑了起来。“宋大人不觉得,我们应该韬光养晦?”
朱元璋一听对方竟然赞同自己,反而忍不住挑眉问道。“韬光养晦需要,但浅露锋芒也是要的。”
宋献策笑着说道,“况且殿下是胸有沟壑的人,不必微臣多嘴了。”
“宋大人是有名的谋臣,这一次,我倒是想听听宋大人的意见。若是我要光明正大的占据福建,宋大人有何妙计?”
朱慈爝反问道。在朱慈爝的目光下,宋献策的神色也慢慢严肃了起来。这是朱慈爝第一次询问自己的意见,而且问的还是如此大计。这让宋献策不得不严阵以待。他知道在南洋,朱慈爝还有一位仰仗的太傅大人。宋献策知道自己不能和那位冯太傅相提并论情分,就只能展现自己的能力。而这一次,正是自己第一次在朱慈爝面前展现能力的绝佳机会。“殿下,臣依然觉得,此刻开展,即便殿下的武器强盛,清人远远不及。但一旦双方交战,清廷必然严阵以待,就算最后打赢了,依然是元气大伤,并非殿下所愿。”
宋献策开口道。“但琼州府实在是太遥远了,这么远的地方,被发配来的,只能是清廷的罪人。这些罪人,越是反对清廷,岂不会越是认同我等?”
宋献策直接开口说道。“话虽如此,但若我要公然出现在琼州,又该用什么法子,让这里的官员都长着一条舌头呢?”
朱慈爝问道。“汉人的官员,殿下不必担心。只需要让他们写一封奏折,恭迎大明太子亲临福州便可。鞑子疑心病重,稍有风吹草动,便只觉大明要死灰复燃。”
“别看鞑子的皇帝,口口声声说满汉一家。但是视汉人犹如家贼,简直日防夜防。这群鞑子自己也知道,自己并非正统,所以格外担心汉人私心唾弃他们。”
“这群官员要是写了这样的奏折,自己必死无疑。况且汉人之中,除了那些通敌叛国之徒,谁又真正臣服满人的皇帝?”
“如今汉人的三位藩王,不也一样蠢蠢欲动么?”
宋献策嗤笑道。“汉人的臣子可以这样控制,满人呢?”
朱慈爝问道。“满人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欢迎汉人的太子,这样的奏折,就算满人的皇帝看见了,恐怕也不会治他们通敌之罪。”
“殿下说的没错,但就如同微臣刚才所说,琼州偏远,对鞑子来说,向来只做流放罪人所用。”
“鞑子只在意那些富庶繁华之地,琼州对鞑子来说,可能还比不上他们的黑山之地。”
“千辛万苦做了咱们汉人的主子,结果却发配到了琼州,这样的汉人,又会有多忠诚呢?”
宋献策说道。“臣在这两年里,在琼州安排了不少人手,加上公孙姑娘相助,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好,这件事,就交给宋大人去做吧。”
朱慈爝端着手中的茶杯,平静说道。“我这儿带来了几十个侍卫,还有一些火器。宋大人不要小看了这些侍卫和火器,若是有什么棘手之人要处理,宋大人但说无妨。”
“当初周大将军派兵前来支援琼州,击退了那群倭寇。微臣曾经有幸也亲眼见过,那一战之后,谁要是还敢看不起太子殿下的火器,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宋献策含笑说道。这一次,就连朱慈爝都不得不承认,宋献策的智谋,的确让人惊叹。身边要是有一个这样的下属,是自己的幸运。但朱慈爝并没有表露出来,宋献策这个人固然厉害,但也正是因为他太厉害,反而让朱慈爝不敢完全相信这个人。喜欢用快刀的人,就要有被快刀割开手的觉悟。但说实话,朱慈爝现在都很难确定,要是宋献策这把刀用得不好,真的仅仅只是割伤手而已么?宋献策从朱慈爝的府邸之中离开,马车旁站着的廖维迎了上来,“大人!”
宋献策微微一惊,“你怎么来了?”
“大人和殿下见面,我心里实在好奇,抓心挠肝似的。”
廖维忍不住说道,“就算在家里也坐不住,所以干脆来这儿等着大人。”
廖维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更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这不是过借口罢了,他真正担心的,是怕自己的老师和朱慈爝相处不来。但宋献策摇了摇头,“你放心,殿下不是那样的人。他用人不疑,我也要交一张投名状,否则身为君王,就算要用我,也要探一探功夫的,”宋献策并不觉得朱慈爝的试探有什么不好的,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宋献策倒是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是合理且应该的。朱慈爝现在长住海南省,他们终究会慢慢磨合。朱慈爝想要一个有能力而且忠心的下属,而宋献策要的也很简单,一个真正的明主。只要这一点上两个人能做到,其他事情,都不过时小事而已。看着宋献策这样的态度,廖维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宋献策拍了拍廖维的肩膀,“殿下既然来了海南,咱们做事的时候也到了。”
“正好,我有几件事要你去做。”
“大人尽管吩咐就是了。”
廖维连忙点头,能够为宋献策和朱慈爝做事,对廖维而言,是一桩幸事。眼看着马车逐渐消失,站在门口的侍卫这才收回了目光,禀报着刚才所看见的讯息。朱慈爝倒是并不在意廖维的到来,恰好相反,廖维并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来找宋献策,反而是好事。朱慈爝知道他们两人关系亲密,并不仅仅是上下属,更有恩师之义。要是因为避讳自己,所以隐藏这份关系,反而会让朱慈爝觉得不满。臣子只见心思太重,当然不是好事。对方坦荡,朱慈爝也愿意坦荡。几天之后,宋献策再次登门,手里带着厚厚一叠信封。“殿下,臣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