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爝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善人,只要能够将孙家的土地平稳的发放给每个佃农。只要惠安县城的百姓从他们这儿得到了好处,文家和柳家到头来,当然也就一败涂地了。到了那时候,杀了他们,就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好了,我会和关押文家的那一批人同时离开,过几天就要走了。你们要是有事,就尽快汇报。”
“后期有不能裁决的事,就去找宋献策宋大人。对付区区一个惠安县,想必宋大人肯定手到擒来。”
朱慈爝笑着说道。而这一次,就连廖维都不得不感慨,“殿下,就算是宋大人知道殿下这样的精妙布局,也会为之赞叹的。”
从始至终,高良姜就是一个谎言而已。孙老爷自己贪心不足,明明在资金不够的情况下,还是丧心病狂的借贷货物,到头来本应该付钱的朱慈爝一消失,整个孙家刹那间便烟消云散了。至于柳家和文家,他们怎么可能有几万斤的高良姜,但凡孙老爷心思缜密一些,亲眼去仓库看一看,就会知道埋在山谷一般的高良姜下面,藏着的不过是一堆腐败的破木头而已。兵不血刃的让孙老爷自动签下了借据,而那九千两银子,柳家和文家也如数奉还了。他们可不是傻子,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朱慈爝就用计谋让孙家一败涂地。贪了这点银子,将来还不知道要被朱慈爝怎么对付。“小道罢了。”
朱慈爝淡然的说到,他并不是自吹自擂。这种商人只见的博弈,对现在的朱慈爝来说,和游戏没什么区别了。但你担负起数十万人的性命,每一个决策都有人要为之流血和死亡的时候,这种只需要用银子就可以摆平和承担的事情,实在不算什么。朱慈爝在惠安县只留下了三天,但这三天,也奠定了惠安县的发展基调。这里的农民其实不仅仅擅长种植田地,就比如说这些高良姜。三两银子只是朱慈爝额外夸大的结果,但这些带有中药性质的生姜其实十分走俏。而且最重要的是,和海带一样,只要把这些生姜埋藏在沙子里,就能长久的保持新鲜。所以当廖维的商队再次出发的时候,货物里除了海带之外,还多了一箱又一箱的高良姜。“这些地主老爷们,压根就没想过用高良姜批量销售。对他们来说,囤积居奇。只要高良姜牢牢把握在他们手里,到时候不管卖多少银子,都是他们说了算。”
“而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特产,尽可能的带得更远。庄金鹏会在惠安县城记录下来,农户们带了多少的高良姜来。”
“等你卖出去之后,我们抽走合适的利润,他们得到的,将会十倍,百倍于他们曾经所得的利润。”
“到时候整个惠安县城的人,都会疯狂的种植高良姜。而产量上升,这东西才能不仅仅局限于在海南一地盛行。”
“只有千家万户都知道它,这高良姜的生意,才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廖维站在马车边,恭恭敬敬的听着,一时间只觉得心中震撼无比。普通商人在意的,只是这生姜究竟该如何利用,才能盛产更多利益。但是对朱慈爝来说,只有将高良姜在整个大明的土地推行开来,才能对这里的百姓,产生更大的利益。为君者,不应拘泥一城一地的得失,才能将目光放诸于天地与四海之间。宋献策当年说过的话,再一次回荡在了廖维身边。当时的廖维,并不知道宋献策负着双手,走在悠悠月色之中,感慨的究竟是哪一位帝王。当现在的廖维可以肯定,至少,他找到了,当得起这一句话的皇帝,值得他用一生去追随和效忠。“殿下放心,廖维,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托。”
对方微微俯身,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前疾驰而去。朱慈爝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哎,做一个太有魅力的君王,也是一件充满烦恼的事啊。刚才廖维看向自己的眼神,朱慈爝又不是瞎子,如此炙热而又充满了崇拜的感觉……老实说,还不赖!朱慈爝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登上了返回锡布延岛的船只。而此刻,孙家的一群人全被关在一起,一个个披头散发,已经被饿了好几天了。一直等到朱慈爝出现在孙家众人面前,船上的人才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碗稀粥。“是你,你杀了我父亲!”
半跪在地上,不断咳嗽的男人捂住了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得了什么病,竟然咳的都吐血了。朱慈爝自己找了张凳子,翻看着手里的名录。这是孙管家提供给自己的,这个看上去对孙家忠心耿耿,效忠做事了二十几年的老管家,在知道孙家彻底完了。孙老爷死了,孙家所有的下人都被关了起来,而他作为唯一的例外,要被海盗掳走带去南洋的时候,哭爹喊娘的求饶,说自己一定还有别的用处。而孙管家,也的确贡献了自己的第一个作用。就是将孙家每个人的名字,年龄,特长,全部记录在了上面。孙家这位唯一的少爷,从小体弱多病,却是个学贯古今的秀才。朱慈爝看了对方一眼,“孙永方,好名字啊,你父亲希望你一生方正,只可惜,你父亲自己却做不到。”
“呸,你用毒计刻意诬陷我父亲,要不是你,他怎么会无辜枉死?”
孙永方恶狠狠的骂道。朱慈爝并没有辩解,只是微微皱起了眉,“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杀了你父亲,却没杀你们么?”
“我这个人,不喜欢连坐。”
“只是当天你们被关在孙宅里,你父亲一被县衙的人带走,我的人就把你们全都绑走了。这一路上,你们听见炮竹声了没?”
“炮竹声……”孙永方微微一怔,好像,还真的听见过。他们被绑住了手脚扔进马车里,但并没有被堵住耳朵,的确是什么地方在放炮竹。“是你们家的佃农,在庆祝你父亲死了。”
朱慈爝冷冷地说道,“要是让这些佃户来说,他们只怕巴不得你们全家都一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