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他真正笑的时候,就想刚刚一样,连眼都是弯的,但是平时的时候,只有嘴是咧开的,虽然看起来,也像是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没想到你也不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然收回目光,看了看窗户外面说,“笨。”
我转过脑袋,疑惑的看着他,他眨了眨眼说,“我经常笑,别人就不会知道,我过的不开心了。”
似懂非懂的看了项青一眼,我点了点头说,“哦,那就笑吧。”
“怎么?你不是说我笑的不开心吗?”他饶有兴趣的问我。
我看着他的脸说,“我喜欢看你笑,因为你笑起来……像一个人。”
他恼羞成怒,“什么叫只有笑起来的时候像人,哥我就是人!”
我应了一声,“哦,我知道。”
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项青的话,但是却会为了这个坚强的大男孩而心疼。
这就是十七岁的项青,一个矛盾体,既喜欢笑,也喜欢为了一件小事而暴怒打人。
后来,我长大以后,再回想起项青这句话来以后,就渐渐的明白了,也变得越来越心疼。
其实,这是那个大男孩孤独和不甘的表现,他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不在乎。
正巧这个时候,出租车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我掏出钱来,就下了车,凉风吹在我的脸上,有些冷,也让我稍微清醒了几分。
我忍不住的想,项青的脾气好像收敛了不少,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凶了。这如果放在以前,他恐怕不会警告陈岚山,直接就会动手了。
我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然后拎着包就上了电梯。
可是回忆这个东西,只要起了头,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哪怕晚上睡觉,在梦里面,我看到的人,都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大男孩项青……
很快,军训就结束了。
我跟项青,好像又变成了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们两个的座位离得不算近,很少会有交集。而他,上课的时候会趴在桌子上睡觉,等下课后,就第一个溜得没影了。
久而久之,就连老师都不太爱管这个没纪律的男孩,只要他不吵吵闹闹的影响到别的同学,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天放学后,我抱着书准备去图书馆还书,谁知道就听见一阵阵的争吵声还有大叫声,那几道声音里面,我好像隐约听见了项青的声音。
还有拳头交加的声音,那边的人好像是在打架。
我下意识的就扭着脑袋看过去,就发现旁边的树林里面,项青正跟几个人缠斗在一起,有五六个人围着他一个人打,项青脸上挂了彩,那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有的鼻青脸肿的,有的还流了血。
我以前常常听人说,项青从小就跟人打架,就是个小霸王,一个干五个都没问题。
现在看来,好像是那么回事,我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但是看到后来,他没有受伤,紧紧提着的一颗心也就松了下来。
我当时就想,他虽然看起来很凶,其实挺可怜的,他都那么惨了,还是不要挨揍了。
而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后面的人见几个人打项青都讨不到好处,直接就掏出来一把水果刀,照着项青的后腰扎上去。
我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连忙大叫一声,“项青,小心背后!”
项青听了我的话以后,猛地转过身子,然后将后面那人手里的水果刀踢开,然后脚上一个用力,直接就踹在了那个人的膝盖上。
那个人疼的脸都白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哀嚎起来,声音很大。
这下,算是真的惊动了学校的老师,连忙就冲了过来,看到最中间站着的人是项青时,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指着他怒吼道,“项青,又是你!跟我来教导处!”
老师说完话以后,就发现跪在地上的人脸色不对劲,白的厉害,赶紧手忙脚乱的指挥着旁边几个人抬着他去校医室。
项青也跟着过去了,临走前转过脑袋朝着我笑了笑,摆了摆手说,“谢了,小呆瓜。”
我想了想,就抱着书跟了上去,然后偷偷的站在校医室门口。
项青这事儿惊动了学校的领导,闹腾的不算小,没一会儿的功夫,教务处的老师都来了,项青在学校里面经常闹事儿,又是个有前科的,所以这些人下意识就觉得又是项青挑的事儿,以来矛头就全部指向了项青。
那个同学伤的不轻,被项青踹中了膝盖骨,稍微有一点错位,要养上好多天了。
教导主任听完以后,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指着项青怒道,“你现在就这么狠,长大以后还得了,是不是还想杀人进监狱。”
项青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老师更加生气了,跟项青说叫他家长过来,他把人打成了这样,要出医药费。
项青听到了这里,终于抬起脑袋,看着教导主任说,“老师,我爸妈早就死了,现在没人管我,我也没钱,出不起医药费。”
教导主任听了项青的话以后,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指着她大骂道,“我看这个学校是容不下你了,叫你的监护人来,把你领走吧!”
项青的脸色当时就变了,眼眶微微发红,着急的说,“老师,求求你别开除我。”
我看到这里,皱了皱眉毛,上前两步走进去,看着教导主任说,“老师,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是欣桐啊,怎么?你当时也在场?”教导主任一看是我,就温和的笑了起来,我升高中的时候,考了省第一,开学不久,就作为新生代表在台上讲过话,那个时候,见过教导主任一面。
我看了眼项青有些无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然后转过脑袋,看着教导主任郑重的说,“老师,你误会项同学了,我刚刚在图书馆门口的时候,看见那几位同学围着他打。”说着话,我指了指里间,“里面那位同学,还用了刀子企图扎在项同学的身上,被项同学躲开了,不然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
教导主任听到这里,神情已经有些讪讪。
我突然觉得很生气,替项青不平,语气有些冲的说,“所以项同学并没有挑事,而是在自卫,如果老师不相信的话,图书馆的方向,应该有摄像头,可以调出来录像视频确认。”
教导主任咳嗽了两声,然后冲着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老师说,“去,调一下监控录像。”
……
监控录像很快就调出来了,教导主任发作不得,项青被开除的事情就暂时这么压了下来,但是人毕竟是被他打伤的,所以医药费还是要出的,后来来的人是项青的表哥,也就是那个教官。
他并没有骂项青,只是红着眼拍了下他的脑袋说,“臭小子,没受伤就好。这周末,来家里吃饭吧。”
项青笑着摇了摇脑袋说,“不了,舅妈看见我不高兴,会骂你的。”
教官听了他的话以后,就黑着脸瞪他,看起来很凶,项青挠了挠脑袋,只好说,“舅妈做菜不好吃,要不,等你发了工资请我出去吃一顿?”
教官笑了,锤了锤他的肩膀说,“好。”
“好了,你还要上班,赶紧回去吧。”项青说。
教官点了点头,“嗯,有事别自己一个人扛着,记得找我,臭小子,我是你哥。”
“我知道了!”项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然后就跑了,一个人钻到了树林里面。
现在天色都黑了,我想了想,就往树林里面走了几步。
幸好,树林里面也有路灯。
突然双眼就被一双手盖住了,耳边就想起来项青笑眯眯的声音,“呆丫头,你在找我吗?”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些鼻音。
“嗯。”我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笑嘻嘻的问我,“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我跟你说……”
那个脸涂的很白,嘴唇涂的很红,头发看起来很夸张的女孩子,我记得她。八壹中文網
没等他说完,我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她……”我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到该怎么夸赞,治好道,“她很特别。”
项青失笑,“她可能不喜欢这种夸奖。”
我疑惑的抬起脑袋,看到项青微红的眼圈后,顿时就是一怔。
原来,他刚刚一个人跑进树林里面,是偷偷哭了。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落在他的双眼上面,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脸,不大自然地偏过脑袋,凶巴巴的说,“看什么看!”
我眨了眨眼,说,“你为什么哭?”
他大叫道,“你胡说什么!谁哭了!你眼花了,再乱说我可揍你了!”
我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个男孩可能自尊心很强,只好点头道,“哦,我眼花了。”
他听了我的这句话以后,似乎更加生气了,攥紧了拳头,抬起胳膊朝着我比划了两下,似乎是在想该从哪里下手,最后气急败坏的松开拳头,长臂一伸,大手直接抓住了我的马尾,用手往上一拽,恶狠狠的说,“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