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进入左药园后,直奔其中一间屋子,槐安的视线紧紧跟随,待到少年进入后,槐安才恍然大悟。
最初看到他在厨房做饭,槐安还以为他是有了心上人,但见到他盛了二十多碗鸡汤,槐安就知道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如名字一般,这里叫左药园,也是种植灵药的地方,同时,若是有门人弟子受伤了,都可以来这里疗伤。
三天前的大战让镜月宗的有生力量损失惨重,弟子们更是直接损失一多半,剩余的更是有许多都负了伤,如今正在这左药园恢复伤势。
从外面看屋子并不大,但若是从内部看,就会发现,里面空间并不小,有将近十个弟子,或是盘坐或是倚靠在床上,无一例外,每人脸上的气色都不太好。
少年推门进来的声音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一个个的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少年报以温和的笑容“生病的人应当多吃药膳,不但对心中的问题有所帮助,而且能让伤势好得更快,更难留下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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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每人都听到了,但却没人有去喝的欲望,不是他药膳做得不好,而是许多人没有心情去吃,都还沉浸在悲痛之中。
对此少年也不生气,而是一个个的劝了起来“生长这么大了,你们要知道,没有人能陪伴你多长时间,尤其是于修士而言,死亡前的离别必定会经常遇到,我们能做的就是用平常心对待。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你要是不想,下一个离去的人是你自己,那就都趁热喝,凉了可就品尝不到我的手艺了,毕竟如我这般的男人,亲自下厨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你们要把握住。”
少年说话时挑了挑眉,模样有些滑稽,再配合那话,实在是好笑,让在场的弟子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碗碗鸡汤漂浮在她们面前,自然也没再拒绝。
直到亲眼看着她们喝下,少年才满意的点点头,她们肯吃饭了,少年这才离开。
来时满满的碗碟,走时空空如也,却笑容满面。
天上的槐安对这少年的越发的好奇了,忍不住想要跟他聊聊,身为一个外魔,哪怕是不喜杀伐那种,但应该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吧。
少年离开药园后百无聊赖的在山上闲逛,路上路过一些亭楼阁宇,他总会驻足观看,似是在回忆一些东西,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猜得到,好像并没有想起什么来。
兜兜转转走了许久,他在山门的一处顶峰停下,这里是镜月山最高的顶峰,在这里可以一览众山小。
望着云海中仅露出半个脑袋的连绵群山,他双手托腮,好似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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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抬起双手,五指上有丝丝死气飘荡出来,死气越聚越多,很快就在少年面前形成了一面由死气组成的幕墙。
随着他的五指变换,幕墙也发生了变化,一半死气上浮,另一半死气下沉,中间又有丝丝的点缀,透过云层上折射来的光亮,看得出这是一条山间小路。
死气在不断的变化,渐渐的后面出现了一个由死气凝聚的骑马小人,这人看不清面,但从英姿飒爽的外表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女人,背后背着一把剑。
女人似乎是在赶路,天上下起了丝丝黑雨,正巧山中有一破庙,虽是旧了些,但也能遮风挡雨,于是女人就下了马,赶去庙里避雨。
这是一座山神庙,神像残破,庙宇四处漏风,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可怖,但女人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径直走了进去。
而进去后却不成想,里面还躺着一个黑衣人,同样有些看不清面貌,体型倒是与这少年有上几分相似,只是好像这个人儿受了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子进门后确实被这一幕惊了一下,但并未太过害怕,反而好奇的上去查看,但并没有要救起他的意思。
女子依然做着自己的事,自始至终,就只看了少年一次,直到许久后,女子准备离开时,在躺着的身影前犹豫了良久。
最终还是决定救他,女子给他喂了水,伤口上涂了药,然后带着他一同向前走。
二人在马背上颠簸了很久,中间有过好几次下马休息的时候,女子去山里为他采药疗伤,正所谓功法不负有心人,昏迷着的人儿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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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对视了许久,男人说与女人说了几句话,就是这几句没有声音的话,将女子给气走了,只留下他一人在山里自生自灭。
一轮漆黑如墨的太阳从天边落下,周围暗了起来,男人已经快要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名女子又骑着马回来了,怀里还揣着一把草药。
到了这里,黑色幕墙消失了,少年双手捂着脑袋,脸上表情十分狰狞,一直过了许久,他才睁开双眼,此时已经是满脸的汗水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
少年站在山巅无声的嘶吼,眼中有血丝浮现。
“有时候忘了也挺好。”
说话的人是槐安,他一直在注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刚刚那黑色幕墙上所展现出来的画面,他自然也看到了。
少年望着仿佛凭空出现的槐安愣了愣神,但依然没有起身,而是平静的道“可是我想知道我是谁,这个画面我总能在脑海中想起来,可我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槐安没有选择继续站着,而是坐在了他的身旁“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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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回答很坚定,他看着槐安的眼睛说道“我感觉这里空空的。”
说着话,他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好像有些遗憾,遇到那些女孩,本能的就想要对她们好一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是吧。”
槐安摇了摇头“不奇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修士亦是如此,一生很短的,不去追寻大道,纠结于遗憾,你不觉得枉过此生吗?”
少年本想称呼槐安为道友,但一想到自己其实是个外魔,便改了口“先生倒是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