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历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几秒之后,记忆回笼。
好似一只手,突兀的将她塞进回忆,又突然的将她拖回现实。
卧室里还是昨天那片狼藉,她从柜子里拿了件浴袍穿上,去开了门。
外面站着酒店专属的管家,说是受周先生要求,来提醒她去吃早餐。
夏历历将人打发走后,换了自己昨天那身衣服,没去吃早餐,而是直接回到那个和闻知秋的家。
闻知秋似乎没有回去过,房间里一切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她将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一切昨晚,就到了下午。
她肚子去外面找了家餐厅随便应付了晚饭,随后便去花店,里里外外大理一番后,将转让信息发了出去。
她店的位置好,价格低,很快就有人来询问转让事宜。
闻知秋来的时候,她刚和一个女生签完转让合同,带着女生到处观览介绍,说一些店里需要注意的东西。
女生见了闻知秋,认出了他。
巧的是两人认识,寒暄了几句后,女生看出闻知秋有事,约好交店的日期后,便借口告辞。
不知道闻知秋多久没谁了,下巴长了一圈青黑色的短胡渣,看起来憔悴不堪。
夏历历给他倒了杯水,在窗户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窗外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夏历历和闻知秋不约而同的望着窗外,似乎都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过了会儿,闻知秋率先问:“打算去哪儿?”
“没想好。”夏历历扭头看他,发现闻知秋不知何时已经收回视线,正不错眼珠的望着自己,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夏历历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她并不是铁石心肠,刀枪不入,累的时候也希望有人陪着,伤心的时候想要人安慰,受委屈的时候有人护着……
但是这一路来,她独行惯了,放不下身段去乞求什么。
她故作轻松的笑道:“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啦?对不起啊,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这店我刚才已经转出去了,家里我等会儿回去收拾收拾给你腾出来,以后怕是见面的机会不多了,你呢,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忙的时候不要忘记吃饭……”
“好。”闻知秋应道。
夏历历:“你的腿要坚持复健,希望将来能看到你重新站起来。你要实在太忙的话,请个保姆或者回闻家住,也能陪陪叔叔阿姨他们,相互有个照应。”
闻知秋点头:“好。”
夏历历少见的感到局促和心虚,不停的喝水,一杯水很快见底。
闻知秋见了,将自己面前那杯没动过的水推给她。
然后说:“我问过知雪,她知道的那些事,拿到的那些陷害你的证据,都是一个‘陆小姐’给她的,说是陆泽家的亲戚。然后我按照知雪提供的信息去查了一下,”
说到这里,他微妙的顿了顿,在夏历历催促的眼神中,他压低声音道:“那人应该是柳瑜。”
柳瑜,夏历历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
人有一辈子的敌人吗?
对她来说,有的。
她和柳瑜从小到大,彼此从来没有看顺眼过。
她半天没出声,闻知秋忧心忡忡地道:“历历,我给你一笔钱,你出国去吧。”
夏历历心不在焉的道:“然后躲一辈子?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闻知秋愕然道:“你想做什么?”
夏历历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寒意:“有人见不得我好,那我怎么能让她失望呢,当然是去见见‘老朋友’啊。”
……
闻知秋离开的时候,夏历历没去送。
她打电话把谢安叫来,便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
闻知秋在路口示意谢安停下来,转身遥遥的望来。
夏历历立即站直了身子,冲他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闻知秋说了什么,和着风声传来,夏历历没听清,便高声问:“你说什么?”
闻知秋又说了一遍,挥了挥手,转身融入过马路的人群里。
夏历历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她没听见,但是看懂了。
闻知秋说的是:保重。
良久,她笑了笑,喃喃自语道:“你也保重。”
人群道上,闻知秋没有再回头。
谢安问:“闻总,夫人这就走了?”
“是啊,这就走了。”闻知秋轻声说,“她只是累了,暂时在闻家歇歇脚,这里不是一个能护她周全的港湾。”
他没说对不起,夏历历也没说。
两人都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在已经发生的事实面前格外苍白无力。
他说对不起,会给她造成心理负担。她说对不起,也是如此。
不如谁都不说。
当初怎么来,如今怎么走。
如果将来有一天,她又累了,依然可以来这里歇歇脚。
可是……
闻知秋明白,夏历历不会再来。
他自觉是兄长,却终究是不能给她一方没有风雨的天地。
直到闻知秋消失在办公大楼里,夏历历才收回视线,将店里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番,独自驱车离去。
回公寓的途中,夏历历察觉到身后有车跟着,路口时她故意停下来,对方也在后方停了下来。
正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是我。”周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
陆家。
陆成匆匆来到陆泽的房间,临进门时,恰好柳瑜捂着嘴一路哭着离去。
陆成走进去,看到他家少爷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好像把人弄哭的人不是他似的。
柳瑜深爱陆泽,这是整个陆家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惜柳瑜心思算尽却始终不明白,有些人不是她能动的人,非要去碰,那便是在老虎嘴边拔毛。
趁着陆泽前几天住院,她便利用闻知雪对付夏历历,就凭这一点,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陆成来到陆泽面前,道:“闻家那边,周远出手了。”
陆泽不以为意,似乎早就料到:“夏历历呢?”
“夫人从闻知秋的住处搬出去了。”
“嗯,搬去哪儿了?”陆泽明显心不在焉。